话说印尼总统选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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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印尼总统选举
                                          ——2018年11月14日《国际日报》                      　
                                                    卜汝亮


　　五年一度的普选日益临近。明年4月17日的总统副总统大选和国会、地方议会议员普选将决定我们国家的政治走向和前程。全国上下关心国家命运，有政治觉悟的人们都在全神贯注，倾心观察。而直接牵涉角逐的政党和政党精英们都投入了激烈交锋的政治竞技场，各方无所不用其极，想绊倒对方，获取胜利。
　　2018 年 9 月 20 日是普选新委员会正式公布总统与副总统候选人的日子。最近的几个月以来，所有政党都陷入一团凌乱和喧哗的政治旋涡之中。其中一方，一开始就已经明确提名一个总统准候选人，即现任总统佐科维多多。另一方虽然由大印尼行动党提出普拉博沃为总统准候选人，但是因为这个政党的资格不足于单独提名，必须与其他政党结盟，久久未能确定。另一个棘手的大问题是，各方为了确保获取多数选票，不能不在筛选和推举副总统准候选人方面大费心思，以期确保收买民心，获取多数选票。这是总统副总统大选之前的第一个阶段。这一阶段政治斗争的焦点是政党结盟与物色准副总统人选。
　　政党结盟的过程是一场政治交易的过程。提名推举佐科维的执政党联盟，为了保证胜选，除了已经有了的执政党联盟之外，还必须打开门户，最大限度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政党加入，最大限度发动加盟各政党的组织机器，成功开展竞选和拉票活动。而一部分识时务的原先非执政党联盟成员的政党意识到佐科维的更大的胜选率，不想错失良机，都想利用佐科维的业绩以及他在民众中的威望，为自己的政党争取民心，在议会选举中获取民众支持，夺得选票。同时，如果佐科维当选为总统，他们也将有机会在下一届政府里分得一定的职权和地位。这就是为什么团结建设党、职业阶层党最终离弃反对党阵营而加入执政党联盟，支持佐科维多多竞选总统。
　　另一方的大印尼运动党党魁普拉博沃，其政党条件不足，无从独立参选，与其他政党结盟的过程当中，显得底气不足，政治筹码不多，经过讨价还价，大费周折，才勉强组成政党联盟。当中的民主党的加盟，三心两意，显然是无可奈何的政治抉择。
　　这就是这一阶段的政治斗争的一个焦点；另一个焦点是副总统候选人的问题。


　　一个正常的国家，一个健康的、进取的政府，作为总统搭档的副总统理应是与总统志同道合，能辅佐总统实施国家政纲和政策的总统的左膀右臂。但是2019年普选的印尼副总统候选人的物色却远离了这个正道，要参加竞选的两方，筛选副总统准候选人的考量，不是如何选取最能干、最得力、最精明的副手，而是选举最能抵挡对手攻击、暗算，又能号召或诱导民众给自己投票的，具魅力具诱惑力的公众人物。这就是政治斗争，变幻莫测，须要随机应变的策略。
　　印尼是穆斯林特别众多的国家，这一两年来，极端伊斯兰运动风起云涌，影响着当今印尼政治的风向。一两年前，在冲击和对抗首都雅加达省长钟万学以及选举新一届首都雅加达省长竞选过程中，雅加达和全国各地掀起了充满宗教偏见的大规模政治浪潮，反对党阵营利用宗教偏见，误导和诱惑民众。面临来势汹汹的群众运动，开头一段时间执政党联盟似乎措手不及，而且因为各自的政治考量，执政联盟政党并没有全力以赴，采取的是消极防御策略。所幸的是，佐科维总统临危不乱，并没有与受唆使的民众争锋相对，而是顺水推舟，顺势诱导形势向民族多元化和民族团结统一的方向发展。其结果是钟万学在省长选举中失利，并委曲求全，负冤枉之罪入狱。反对党阵营成功达到了他们的目的，赢得了一回胜利。
　　在这样的政治局面和背景之下，在物色副总统准候选人的当儿，印尼的政治家们的眼光自然就转向回教的精英群了。与此同时，好些个政党的党首或精英们，不乏政治野心家。他们打着自己的算盘，企图趁势提高身价，为自己或为自己的政党夺得副总统地位之外，还试图增加政治本钱。这就造成物色副总统准候选人的进程变得破朔迷离，更加戏剧化。不但民众，连当事人都显得乱了阵脚。
　　推举普拉博沃为总统候选人的政党联盟手里拿着宗教牌，各政党又想推举自己的头目或自己党内的宗教领袖为副总统准候选人而互不相让。推举佐科维多多为总统的政党联盟相对比较稳定，但是他们看到对方的动向，审时度势，在最后的关头，也只能拿出宗教牌，与对方抗争。他们亮出回教长老马鲁夫·阿敏作为他们的副总统准候选人。这张牌的抛出，实在令人震惊，让很多人失意，但是也让人不能不理解和接受。而更让人出乎意料的是，高举宗教牌的另一方，最终无从推举宗教长老为其副总统准候选人，且在情急之下提名在任的雅加达副省长桑迪亚卡·乌诺。其实，双方都没有拿出各方认为最理想，最好的牌；但是在这次总统副总统普选，原先让全国忧心的利用宗教偏见打政治战的策略，已经达到相对平衡的态势，化解一两年前一边倒的趋势而让人可以放下一半的担心。
　　这就是政治游戏常有的不可预测性。这就是2018年9月20日普选委员会正式公布的两对总统副总统候选人的定案。过后我们国家总统普选进入普选前的第二个阶段：竞选活动阶段。
　　
     如上所述，在首都雅加达省长选举过程当中，反对党阵营取得一回胜利。不过他们的胜利，他们兴风作浪的高潮也同时是反高潮。挑唆和利用宗教偏见的反政府运动也逐步被中和。这次新一届总统竞选开始，普拉博沃阵营已经没能明目张胆地使用宗教牌，或者说他们的宗教牌已经不起太大的作用，因为佐科维多多手里也拿着宗教牌。不同的是，佐科维多多的宗教牌是明智、平和、多元，是团结统一的印度尼西亚共和国的宗教牌，而且似乎显出占了上风的趋势。除此之外，维多多阵营已经明显改变了他们的策略。他们已经不是以前的采取被动的守势，而摆出了更为强硬的攻守兼用的姿态。再一种状况是，普拉博沃想挑起的污蔑维多多是同情印共分子，支持印共卷土重来的伎俩已经不得民心而暂时平息。同时两个阵营竞选运动及宣传鼓动的议题，已经被疏导而进入正面的渠道，即各方拿出各自的建设印尼、发展印尼的政纲和政策作为主要的竞选议题，反对民族分裂、挑起仇恨的言论和行为，推崇多元文化和民族和谐团结的精神。
　　在这样的政治形势之下，普选委员会正式确定佐科维多多、马鲁夫·阿敏为第一号总统副总统候选人与普拉博沃、桑迪亚卡为第二号总统副总统候选人之后，第二天他们同场在群众聚会上发布和平友好的竞选，不利用宗教族群等议题进行竞选活动的共同宣言。其实，他们是貌合神离，那都是做戏。这是政治小插曲。
　　
       当下的情势，大部分政党已经加入支持佐科维多多与马鲁夫·阿敏为总统副总统候选人的联盟，其中有两个是回教政党；其余四个反对党结盟支持普拉博沃与桑迪亚卡·乌诺为总统副总统候选人，其中也有两个回教政党。因为马鲁夫·阿敏的因素，印尼最大的两个伊斯兰群众组织和一个半政府半民间的伊斯兰机构（MUI）倾向于佐科维联盟，或至少不偏向于普拉博沃联盟。同时，国防和国家安全部队的统领和机构等已经进一步稳定其立场，维护宪法和法律法规，维持国家的安全和秩序，保持中立并保证竞选活动和普选的和平与安全。看起来，佐科维总统基本上已经掌控全局，地位稳定。在民调中他的执政业绩得到肯定，胜选率一直保持高分而无下降的趋势。看起来，佐科维多多与马鲁夫·阿敏联盟更显自信，面对种种攻击和指责，已经不只是持守势，而已经有了争锋相对，表现“有来无往非礼也”的胆气。
　　尽管如此，政治角逐的本质是利益和力量的抗争。这是两种利益、两种政治理念、两种精神文化的争夺战，双方力量的较量。不调和的激烈的争斗是不可避免的。双方都会殚精竭虑采用各种手段进行竞选运动。甚至不惜利用非法和违反伦理道德的做法，比如揭底、抹黑、散布谣言等等。拿宗教、种族偏见说事，挑起事端以便误导和唆使民众，也不排除突发而激烈事端爆发的可能。现在，我们天天看到听到在媒体和社交网络上两方领导人和竞选团队之间你来我往的无休止的争论、口水战。我们有好些政治精英们，好的不学，反而效仿标榜和鼓吹民主的美国的两党竞选中那些拙劣的政治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