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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尼再次改组内阁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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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尼再次改组内阁的意义
廖建裕
7月27日， 印度尼西亚总统佐科在一年内第二次改组内阁，引人关注。佐科改组内阁有政治，人事以及经济三个原因。
先从政治的角度谈起。佐科当选总统时在国会的势力薄弱，在560名国会议员中，支持他的四个政党议员仅有207 人 （即36.97%），是国会的少数派。
但是一年多后，支持他的政党增至七个，议员人数也增加到386人（68.93%），成为国会的多数派。这是因为本来附属于反对党行列的回教建设统一党，民族使命党，以及大党戈尔卡都先后加入了他的阵营。因此，他所提出的法案，都能在国会顺利通过。
按照印尼政治的游戏规则，凡支持政府的政党，都获得奖赏， 其方式就是分配内阁部长的职位。
在这次的内阁改组中，有13 个部长换人。政党的人选往往会取代无党派的专业人士。例如，教育与文化部长阿尼史（大学校长）由牟哈吉尔 （回教联盟）取代， 商业部长托马史·连邦（专业人士）由卢基达（国家民主党）接任，企业部长沙勒（企业家）由艾尔琅加（戈尔卡党）取代。在34个内阁部长中， 有15 个部长来自支持佐科的政党。
但是， 佐科为了能够顺利地推行他的计划，也利用这个机会调动或者撤除好几个不听指挥的部长。例如：曾反对兴建雅加达万隆高铁的交通部长佐南遭淘汰。其实，佐南是个能干的部长，对于改善印尼的铁路交通做出巨大的贡献。海洋统筹部长黎沙·蓝里由于常与其他部长争执也遭革职。
然而， 同样是具有争议的国家企业部长丽妮，毫无表现的社会文化统筹部长布安（美加华蒂之女），以及无法稳定食物价格的农业部长阿姆蓝，因为佐科的需要或者由于有政党作后盾而没有被撤除或调职。
卢胡特尚未失势
最耐人寻味的是卢胡特的调职。他从政治、司法及安全统筹部长，变成了海洋部长，取代蓝里；而政治、司法及安全统筹部长则由民心党主席维兰托担任。
许多观察家认为，大权在握的卢胡特已在佐科政府“失势”。这名退休将领曾经为佐科“打天下”，不但献计也为佐科阻挡顽敌。然而，他的势力逐渐增大，超越副总统以及其他部长，引起许多部长的不满。这次作为海洋统筹部长被认为是降级。
其实，这可能只是事情的表面。海洋部长实际上管辖的部门至少有四个， 而且皆是资金来源的最大部门：能源及矿产，渔业，交通以及旅游。卢胡特同时也掌管发电厂以及地铁的建设，都是重要的基础实施，也可说是印尼成为“海洋强国”的重要基础，也是佐科实现“印尼梦”的重要一环。此外，在现阶段，印尼在海洋权利方面还与一些国家（包括中国）有分歧，卢胡特可能就是处理这些问题的最恰当的人选。
至于取代他的维兰托，也是退休将领， 在苏哈多时代曾担任政治、司法、安全统筹部长，是个具有争议性的人物。在苏哈多下台后，维兰托曾经血腥镇压东帝汶而被控违反人权，但是他极力否认。
维兰托的民心党，从佐科上台时就已经支持新总统，这个内阁职位是佐科给他的酬报。不过，他在这个时候被委任，也与印尼的政治与安全局势有关。在苏哈多倒台前后，印尼军人曾组织五个回教民兵团体，其中一个是至今还很活跃的“捍卫回教阵线”(回阵)。 据报道，维兰托与回阵的关系密切。当年，当人权委员会查问他有关违反人权活动时，回阵发动人员支持他。近期，印尼激进派的回教非常活跃，维兰托应该可以有效地控制他们的活动。这是作为基督徒的卢胡特所不能做到的。
由此看来，佐科一方面利用两人的擅长，另一方面又能相互牵制，可说是高招。然而，维兰托的反人权记录，引起维护人权人士对于新内阁的不满。
慕燕妮重任财长的意义
这次的内阁改组，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是要改善印尼的经济表现以及减少失业的人数。
自佐科上台后， 印尼的经济增长开始缓慢下来。以前的经济增长率曾达7%以上，如今仅有5%左右，而要维护印尼政治的稳定，经济增长必须要在5%以上。
因此，在被撤除以及调动的九个内阁成员里，绝大部分都与经济有关联。在这次改组中，最受关注的人物应该是出任财长的丝丽·慕燕妮。
她被认为是个能解救印尼经济缓慢的女将。这名具有美国名大学经济学博士的教授，曾出任尤托约诺的财长长达五年之久（2005年-2010年），后来由于被排挤，她愤然离开印尼，世界银行马上聘请她为该组织的常务董事。这次受邀返国，重操旧职，可说是驾轻就熟。
印尼现在正在想尽办法增加税收，以作建设发展的用途。印尼最近推出的 “税务特赦”的计划，来自慕燕妮的建议。据估计，印尼国民在国外约有2000亿美元的资产，这些资产中有许多是逃税、贪污、犯罪的非法资产。
如今，印尼需要大量的资金，于是政府在这个月开始启动“税务特赦”计划，只要向政府在被指定的期限内报税，并将款项带回印尼，交出2%至5%的特赦税务，这些资产便可成为合法资产。印尼政府估计，此计划将给印尼带来数百亿美元的税收。其结果如何，如今还是言之过早。
虽然慕燕妮是当前印尼“经济改革”的主将，但是，她也需要其他有关部长的合作。在旧任以及新上任的部长中，由于有不少非专业人才，他们的表现有待观察。
同时， 在不到一年的时间内就将内阁改组两次，可能使部长没有时间将自己分内的事搞好，对于国家的经济发展，可能会有负面的影响。
佐科变成强势总统
然而，不少人认为，这次的内阁改组，是个“梦幻内阁”(dream cabinet)， 佐科任命的人才，都有本领与才华， 而且一般上都能与佐科政府合作无间，所以成功的希望很大。
市场对于佐科新内阁的反应也颇积极，名单一出炉，股汇市双双上扬。但是，也有一些学者持相反的看法，认为内阁中非专业的人士人数太多，政府的改革很难成功。
然而，不可否认，佐科在国会的势力在短期内已由弱变强。这次的内阁改组，多数是佐科采取主动，没有人说这是美加华蒂的内阁。
这也意味着，佐科在很短的时间内，已经逐渐地由“弱势总统”变成了“强势总统”。这是许多政治观察家所没有预料到的。不过，他是否能继续巩固实力，则要看在往后总统任期内的三年，印尼是否能取得政治的稳定与经济的改善。
*作者是新加坡东南亚尤素夫伊萨研究院资深访问研究员、南洋理工大学拉惹勒南国际研究院兼任教授
（刊登于新加坡《联合早报》言论版， 2016年8月2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