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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全
(一) 2011年12初到棉蘭參加外甥婚宴，難得有多天空閒日子，由椰城趕來的弟妹相陪乘搭七座位“的士”起程回先達。 由於棉蘭去先達公路幾十年甚少擴建，一路上車水馬龍，一條馬路上下對開，望到公路的盡頭，前有車後又有車，走走停停，一遇前車是大輛貨車或貨櫃車只能尾隨找機會超車，逆線大小車你追我趕，常出現爭路險象環生，司機一面開車響號加上叫駡聲。當車駛入丁宜市郊主幹道後，大小各類車輛開始排長龍，只能像蝸牛般緩緩慢行。到先達唯一通道是穿過市內繁忙道路，加上迴旋十字路口處設有紅綠燈，想快也無其他路可走。好不容易駛過樽頸般路口往先達方向開去，此時太陽已落山，天色很快暗下來，加上公路兩旁種植大片棕櫚樹更顯得公路的漆黑，往來車輛都亮起耀眼車頭燈，不時看着迎面來車呼嘯擦身而過，司機此刻也特別留神迎面來車。 好不容易看到公路前方兩旁明亮白色燈光和房子，車終於駛進家鄉先達近郊，車經一十字路口，弟妹告知左邊小路進去不遠處正是父母和岳父母長眠安樂處，心中輕唸”爸爸媽媽，我回來了！”經過四過多小時終於平安到家。路上所花費時間等如由香港飛印尼。 年少離家，經歷二十六年。記得1986年首次踏入久別的先達老家和家人重逢，老父和首次相見的侄兒女在家門相迎。眾親人中唯一沒能再見到廿六年前特地給我送行的媽媽。自從第一次回到先達，前後相隔幾年多次回來，可每次回先達總是來去怱怱，偶而拜祭父母、岳父母和長兄，沒機會探訪Pane街母校。此行與弟弟相約一定要去看看母校。 12月10日下午當車駛入Pane街道時，少年時騎自行車上學熱鬧情景浮現出來，但眼所看到馬路兩旁巳面目全非，水泥建造的房屋一間接一間，一時間努力想去找尋少年記憶中的先達華僑中學校址。正努力尋找記憶中母校位置，侄兒已將車停定並指着對面大鐵門裏就是我要找的華中母校。帶着懷念母校心情走下車，上世紀1957年告別母校後，經歷五十四年慢長歲月親臨站立在母校原來大門路邊已深感陌生。記憶中母校正門對面是印度人飼養牛的牛棚矮屋。常聽到牛頸上掛着銅鈴聲，如今已知所蹤，半個世記五十多年的歲月變遷已洗刷掉惱海中的回憶。 走近沉重的大鐵板拉門，與弟弟合力將門拉開後跨進門內，一隻白底花狗狂吠迎面沖來，狗的吠聲中由右邊房屋走出一馬達族中年婦人，她先把狗引開。我們向主人道明來意，她友善告訴我們，前天正好有香港老年訪客到來過。 首先映入眼帘中，左前方似曾相識的兩層白色帶着滄桑兩層樓房竟是母校華中禮堂主樓，仔細左右觀看，禮堂左方巳被一堵磚牆隔開，牆外已蓋了不少房屋，原本面向禮堂兩邊左方長排教室已消失變成住宅區，母校已失去一邊原本的教室。禮堂主樓外牆上穩約可看見當年中印文字歷史痕迹。馬達族婦人特意帶我們登上禮堂上層，一步步經殘缺梯級登上樓，原來可放映電影的幾個小窗已被磚頭封住，看見禮堂內會場。我特意走出露台想找出離開母校時可供我回憶的當年學校光輝情景，歲月無情，時光沒法倒流，窗外再沒出現往日景象，甚感失望，往年歡樂已消失無影。 內心無限感慨，帶着失落心情下樓。往右走拐了彎，本來充滿失落感的我，突然眼前展現的，正是我離開母校五十四年但仍完好無缺的教室和操場，心情一下深感安慰中帶有激動，久別重逢，良久看着我曾上課的教室，腦海中湧現當年一起唸書的同學和老師，他們身居何處？生活好嗎？用相機趕緊捕捉生怕又失去的景物！課室內舖滿飛塵的書桌椅大多還完好安靜排列着。可惜人去樓空，眼前教室沒有了人氣再聽見老師講課聲。唯一留下可供緬懷的建築物只剩下長長教室，原本對面教師宿舍和後面大操塲及亞答屋教室已復存在，全蓋了房屋。陪伴我們多年和告別母校時必取景留影過的大禮堂，如今像失去親人的孤獨老人般，仍堅強挺立站着守護着仍殘留的母校校舍……。 望着僅存的教室，勾起半個世紀前一幕幕充滿歡樂回憶，還在唸初中坐在教室聽老師講課溫馨情景。不時可看見鄭子經校長在教室外巡視，校長高瘦身材穿着白色服飾雙手放在腰後挺直走路姿態仍在記憶中。同過班級同學離校後各奔前程，有的同學巳回歸天國去，能再相見同學越來越少，彼此多珍重。久別的同學相認也成了難能可貴，有望再能相見相識也是緣份。 先達小城故事多。我先後唸過華民學校（現為衛理學校）、中華學校、三小。在華僑中學唸完初中後轉學棉中完成高中課程，因印尼大舉排華而怱怱北歸。三年的先達華中始終是我最感難忘的少年時光，年長了常回憶往事回味無窮。 最能讓我想起在華中初中三年的趣事，現今在陝西西安的陳寶才老師是我的班主任，戴着一副近視眼鏡，記憶中陳老師講話溫和，同樣騎着自行車往返學校；另一位是連國歡老師，他教我們數學幾何課，國歡老師但平於近人，跟同學相處完全沒老師架子，而且常以”先達國語”和同學交談，加添了親切感。國歡老師由椰城畢業回到華中任教，最使班裏男同學着迷的是他一身的裝扮。當年能到椰城唸書的人為數不多，與小小山城先達相比，總感到大城市來的見識多廣。特別是國歡老師穿着衣飾是老師中之冠，貼身的上衣和緊身長褲襯到絕，班上男同學更視他為“偶像”，紛紛以他為榜樣，穿着講究起來，我本人至今仍保留此信念。 在先達華中唸書同學中無人不曉的教務處伍護德老師。伍老師總是一副嚴肅面孔，說話低沉，同學多敢直望，住在校舍的外地同學一聽伍老師來趕緊閃開。回憶中很少能見到伍老師笑容，也許是保住教師“尊嚴”吧。大家還記得當年的學校廣播趣事，當年每一間教室黑板上方都裝有四方形喇叭箱，教務處由廣播室通過咪講話直通每間教室，同學坐在室內就可聽到校方重要指示，當年此種設備可說是較為先進。記很清楚，有一天伍老師走進教室對着同學以嚴肅認真口氣指着擴音喇叭箱說：“你們的一舉一動通過喇叭我們都知道！”意思要乖乖坐好。此言一出，大家半信半疑，喇叭箱盡會如此神通廣大，也不敢多問？其實那個年代有監控和錄相功能的閉路電視還未出現，伍老師提早半個世紀就有此種構想，一時成了佳話，現今幻想終於成了現實。我們由眾多老師辛勞教育培養，學生已挑李滿天下。 “先達國語”成為先達鄉友同學之間最為親切的語言。多年以前我們香港先達同學在遊桂林籬江往陽朔遊船上，大家以”先達國語”交談間，一名本地中年男遊客問我們是那兒來？當我們介紹後，他驚奇地指我們講的是桂林官方語言，現在很少人講了。我們的先達老師給學生傳授了”先達國語”至今仍廣泛在外保存下來。曾經為先達華人教育事業供獻良多的前輩和眾多老師，我們雖離開山城先達，先達情懷將永遠陪伴我們！
紐約 楊永耀 坐在窗前望出窗外的公園，可見到散置在公園的長椅上零星坐着閑散的人兒，有的在閑聊，個別有的在看書或者抽根煙。公園的小徑上稀疏地穿梭着來往的路人，園內各種樹木都掛滿了如風鈴般紅的、黃的、褐的、金黃的或者黃綠色的枯葉。枯葉隨着吹來的陣陣秋風就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隨風飄落下來，滿地及草坪上舖上了一層五彩斑斕的樹葉，秋天的陽光從樹丫透射下來，形成一道道斜紋的光柱，相映之下構畫出一幅如詩般美麗的秋畫。 秋天的確很美，它是豐收的季節，它給人們帶來富足與幸福的喜悅。可秋天也有它陰晦的另一面，那種秋雨寒風夾雜着枯葉飄零而下的情景，又常勾繪起人們多少寒蟬淒切的悲感呢。更何況深秋過後緊接而來的便是那寒風剌骨，雪花紛飛的嚴冬了。 憶起那雪花紛飛的嚴冬心裏也不寒而慄。為了避開那嚴寒的日子，我和老伴三十八年前由老遠的北方申請批准來到了不見雪花的香江來生活。 自踏足香江這塊土地起，我和老伴也如同成千上萬來到這塊土地上謀生的開荒者一樣，經歷一段人生地不熟及受歧視的日子。兩手空空，一切從零開始做起，全力以赴投身到社會中去，埋頭打拚，刻苦勤奮地去創造明天。 在這風風雨雨，潮起潮落漫長的歲月裏，我與老伴耗盡了所有的精力，流下多少汗水和淌下不少淚水，付出了一生最珍貴的青春歲月。在此其間有悲哀也有歡樂，有迎接也有送別。然而也在這段漫長的歲月中，從我倆艱辛的耕耘中累積所得，那怕就是那麼一點點的收穫，終於在這塊土地上開出了我倆生命中的一朵小小的花，撐起了一個家。 在這段不平坦的歲月裏，我倆迎來了兩個孩子並且把她們拉扯長大，也把養育我，把一生無私的愛奉獻給我們的兩尊活佛供奉至他們百年歸老。我倆沒敢自傲，但也從不抱怨，更覺一生無愧，因為我倆已竭盡畢生所能去做了。在此我倆很感激許多真誠熱心的親人及朋友們，在這段艱難的路途上給我倆不斷的鼓勵和幫助，同樣感恩上蒼護佑我們一家平安健康。 如今如果要我去追憶以上這段火熱轟烈“夏日”般的打拼歲月是怎樣熬過來的，我真也說不上，只覺得這段歲月有如一埸夢依稀地從我腦海中掠過一樣。光陰不饒人，當夢過醒來時，轉眼間我與老伴也步入人生的“秋天”了。 人生說來也真奇妙，它像一個鐘錶，那鐘上的針無論從哪一點開始順着時針方向轉，針最終還是回到原先零的起點。巧說：我與老伴當初為避開嚴冬的天氣，從雪花紛飛的北方來到了香江，如今為照料孫兒，我倆不知不覺又回到雪花紛飛的北國來生活，而且是千里迢迢從地球的東面來到了西面呢。這難道說是命運嗎? 冥冥中命運就像有個定數一樣，無法抗拒也無法改變。打比方拿我與老伴來說吧，誰也無法預測也無法選擇我倆同樣會是在沒有四季的印尼先達出生，我們喝先達的水，呼吸先達的空氣，在那裏上學唸書，在那裏長大，在先達我們留下了童年的夢和青少年的美麗回憶，過後又不約而同地回到了中國。在那裏我倆相互決定了自己人生中的另一半是他（她)。我倆就這樣走過了我們人生的“春天”，為了明天會更好，我倆攜手來到了香江，在這裏燃放了生命的光，共創我倆的家園，火紅地渡過了我倆人生的“夏天”。如今我倆也料想不到自己會是坐在紐約家的窗前望出外面的秋景呢……。 光陰似箭，不覺來到這裏也快四年了，在這裏我倆很高興遇見並結識了前輩張愛玲姐。我倆的老同學莫卿嫻2009年6月及2011年11月分別兩次由先達來到美國探親旅遊，其間特地抽空與女兒登門拜訪，又2011年8月洪鼎斌，黃玉嬌夫婦由加拿大來旅遊也特意登門來聚舊。我倆打心裏有說不出的喜悅和激動，人生難得有此良機，更是一份珍貴的緣份呢。 人生幾何？“葉”又會飄向何處？哪里才會是人生的終點呢？誰也答不上。過去的已經過去，永遠追不回來，我覺得人生最重要的是不斷去學習和學會用知足和感恩的心去面對一切，好好珍惜無論是過去，現在，將來擁有的一切，友情、親情、恩情。特別是身旁的父母，親人和老伴，正所謂少年夫妻老來伴，過去的艱辛日子並肩一起熬過，今後往下的人生旅程也得扶手相伴，一步步往前走下去…… 珍惜呀！珍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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