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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叔明 棉蘭,相信已是「舊貌換新顏」,所以,寫下來的只能舊貌,懷舊而已。 車入棉蘭 從先達乘車赴棉,車入棉蘭市郊,大路左側是伊斯蘭教堂。車入市區,迎面是大水塔。當年塔下,發生過所謂「聯合國軍」(實際應是荷軍)強奸華僑少女的事件,轟動一時。至於事後如何處理,已經想不起來,可能是不了了之。 JALAN HARiMAU 「老虎街」,好威風的街名,其實是近郊一條又短又窄的小巷,只在一側有幾座並列的平房,每座兩戶。小巷盡頭的一座,一戶印尼人,最靠邊的一戶是林來友家。 寄寓林家時,在後房有一個收音機,戶外還立了高柱安上天線,是葉貽芳專為我收錄北京中央廣播電台新聞而立的。來友是民報的印尼文記者,林太是棉蘭廣播電台的歌唱藝人。 馬加馬街 馬加馬街,是一條僻靜的路,稍為彎曲,鄰近游泳池。這條路沒有樓房商店,只有幾座小洋房。其中一座,戶主馮太,女兒懂荷文,(或英文),在一家外資公司任職,所以能享受小洋房的待遇。兒子馮國將,已返國。 在馮太家寄寓時,一間房子住了四個人:遂源、祥愿、雲堂和我。小洋房後被軍方徵用,他們三人隨戶主搬遷,我就此寄寓來友家。 民主大樓 「民主大樓」有兩座,都是高腳木材建築。其中一座,中間是過道,左右各有幾間住戶。左側幾間中的一間是《民主日報》記者李國海的宿舍,我在此寄寓時,國海曾帶我去刑場看槍決兩名日本戰犯。 右側有張育文寄寓。他給他一位同側住戶友伴取外號叫「蚊骨」 (福建話)。 「民主大樓」所在的大路,也是僻靜的。 火車站 棉蘭有兩個火車站:總站和小站。 火車路把棉蘭分隔兩邊。兩邊來往有兩個通道,一個是平路,火車通過時有活動欄杆攔路,兩邊成堆自行車,路閘一開,兩側自行車通過,浩浩蕩蕩好熱鬧。 另一個通道是一座磚石路橋,騎自行車的要推上橋才能騎下橋。 火車的傳說 火車進入市區,要走一段彎路繞過關帝廟。傳說原本要拆廟修路,卻因關帝顯靈攔阻於廟外側,所以沒敢拆而不得不繞過。 還傳說有一輛機車(火車頭),每個晚上會無人駕駛出動,軋死了不少人。後來是被拆卸解體無「全屍」。 紐馬力街 《蘇門答臘民報》座落在紐馬力街,車少人稀,右側附近是十字路口。這十字路的前後,有通宵營業的咖啡店,有店側是印尼飯菜推車的中餐館。 民報門開左側,入門右側是一列辦公人員在辦公的辦公桌,直入過道,左轉上樓,樓口是文員呂慧珍的辦公桌。樓上的靠街一側是排字間,後側是編輯部。 民報總編林革塵,本島新聞主編林清隆,校對楊廣明等兩人,手民的頭頭阿濂伯,他的兩個孩子也是手民。第一任華總主席朱培琯是民報高層領導。 與華中同學結緣 每個晚上,到《民主日報》編輯部工作,從而與棉華中學的同學結緣。他們上到編輯部來取稿,都是兼職的排字工。 印象最深的是黃集發,他在第五組巡迴演出到先達時曾到寒舍探訪。幾年前携夫人張桂英在香港見了一面於宴席上。再就是曾秉衡、張祥平、張祥致、黃士壬。如今在香港常見到祥平及士壬的姐姐秋痕。 永春公所 還是在讀小學時,到棉蘭動手術割扁桃腺,住宿在永春公所。 公所所在街道僻靜,對面是草地。有大廳,廳內有大方桌,有報紙供閱讀。三餐是阿玲姨送來的,她的先生鳳梅在動亂中失踪。 媽媽為我買了一套《濟公全傳》。回先達後,也從此與公所永別,至今完全不知這公所還在不在。 在棉蘭工作期間,都沒有想起永春公所。 還有福建會館。二戰前先華學校球隊赴棉,就住宿在會館。但是告別之後也就“永別”,沒有“重逢”,不知會館是否還是舊貌。 戀戀棉蘭 濶別蘇島半個世紀之後一度返回先達,往返都經過棉蘭,住宿印尼人開的賓館。 棉蘭已無舊貌,小巷「老虎街」己成市區內的大街。只在記憶中還閃現寬闊繁華的客家街和夜市燈火通明的廣東街,以及並肩的國大戲院和加必多戲院、只放映外語片的國華(大華?)戲院。專務推銷外國片的徐江漢先生用未放映的電影招待報館編輯、記者。後來由於“反帝”、“抵制美片”才停止招待。 這些電影院,由於電視普及,也許不復存在。 終於告別棉蘭,但願不是緣盡。 (照片由陳德華提供) 1955年寄宿在先達龍岩會館的華中教師 今昔峇眼 五十多年前,從峇眼到阿沙漢,雖然只11公里,行車卻需一個小時。一半路程是破爛不堪的土路、汽車搖擺不穩,顛簸厲害,就如步行似的,非常緩慢。即將抵達之際,便能嗅到一股鹹泥的味道,路旁是一片泥濘地帶,長着紅樹林,猴子樹上跳躍,灘涂上還有五顏六色的小螃蟹。到達漁村,有雜貨店、咖啡店、及製鹹魚和蝦糕的工場,經營者幾乎是華人。 可是今天則不同,從亞沙漢前往峇眼,一路上是栢油路,自始至終特別好行車,路上沒有客車到峇眼,只見電動三輪車,路兩旁均建了房屋。旅遊車在村口停下,我們走進村子,尋找以前爸爸經營的商店已不存在了,都蓋了新房子。我們在記憶裡爸爸的商店所在位址照相留念。通往海關的板橋仍然存在,但橋兩旁建了印尼式的簡便房子,渙然一新,華人少了。 我們拜訪了此村以捕魚,製造蝦糕、鹹魚等產品為業的華人首富,生活十分簡單,樸素。 峇眼漁村之所以面貌變化,原來曾發生重大事件。1979年,當地亞齊人和馬來人,據說導火線是年青人感情糾紛,因而發生武斗,放火燒屋,全村幾乎燒毀了。 印尼的房屋,尤其鄉村房屋,屋頂用料多是覆蓋着厚厚的椰樹葉、竹芋葉和棕櫚毛之類,就地取材,又達到清涼隔熱的效果。峇眼漁村的木房子亦不例外,盡是易燃建材,深夜裡突然放起火來,一呼百應,火勢一發不可收拾,到處熊熊烈火。另外當時村裡沒電供應,家家戶戶都使用煤油燈照明,商店售賣油類物品甚多,火場不時傳來爆炸聲。人們有的乘船往大海逃生,或者往森林裡避難。漁村就這樣毁滅不存在。 後來重建後便是今日的漁村,記憶中爸爸的商店亦消失了,我們便在原地址照相留念。 峇眼逗留了三個小時,便乘旅遊巴士返回酒店(Tresya Hotel)準備晚上的鄉親聚會。 峇眼的鄉親朋戚友團聚,擺了6圍宴席,約70多人參加,場面十分熱鬧。故鄉的親友製做了一個蛋糕,寫着“歡迎回到故鄉”。 今晚,鄉親朋戚友團聚一堂,重逢敘舊,沉浸在夢幻般幸福中。 8月2日酒店早餐後,到亞沙漢市區,在舊名為“車站街”裡,找到了一間原為咖啡店,童年曾在此渡過的房子。 現在這店業主是一位鄉友的,經營捕魚用具。他知悉我們童年就住於此,特別熱情邀請我們到店裡頭參觀。世間那麼巧合,亦是我們幸運,我們興高彩烈地參觀。房子格局和當年相比並無改變,樓梯依舊,樓上卧室經粉刷,只是房後平台增添了一層樓而己。屋後面是一所華人“培養學校”,現今仍是所學校。以前屋後有一片草地與運動場地,黃昏時,是我們孩子們的娛樂場地,在那裡我們放風箏,玩“撞馬”等各種遊戲。我就是在這裡玩“撞馬”而造成手臂脫臼。可是,現在空曠的場地已不存在了,而是建起了房屋。舊居感覺如此的親切,宛如回到童年的生活情形。 令我們感到很驚喜的是在樓下店門前,居然看到了石柱上顯露出以前爸爸經營的咖啡店的店名“三美居”紅色字體,真是奇跡出現。在1960年,印尼政府排華,當局規定所有商店名稱不許使用中文命名,必須使用印尼文,因此“三美居”三個字被粉刷覆蓋了,已不存 在了。大家開玩笑地說:爸爸靈魂 顯現,展示“三美居”,教導我們 別忘本。“三美居”是爸爸一生含辛茹苦,省吃儉用,創業的的成果。 我們的歡笑聲和叫喊聲匯成一片,個個童心大發,好似回到了童年時代在嬉戲,真奇跡啊! 爸爸创业 爸爸出生在中國福建省龍岩縣溪兜鄉的一個貧苦農民家庭裡,兄弟五人,那裡是地少人多的山丘地區。爸爸自小離鄉背井,到外省當廚師學徒,所以,可以烹飪各式各樣的佳肴。每逢佳節子女團聚一堂之際,爸爸總是親自下廚露一手,做出各種美食佳肴。 爸爸十多歲跟隨爺爺出洋南下到印尼,先後做過碼頭工人、搬運工人及店員等,後來與三叔一起創業經營雜貨店,取名為“新美”。爸爸含辛茹苦,省食儉用地積蓄一些錢,又在亞沙漢開辦咖啡店,命名為“三美居”。另外爸爸也和其他四兄弟一起合作經營和星加坡來往的進出口生意。 自我懂事開始,就居住在咖啡店二樓。咖啡店交給別人打理,我的童年和少年是在亞沙漢渡過的。 爸爸喜歡自立自主的經營生意,也許是惦念最早創立的生意,所以又重返峇眼經營“新美”雜貨店。 在亚沙汉的童幼年生活 爸爸經常亞沙漢峇眼兩地跑,在亞沙漢進貨運往峇眼銷售,母親則在亞沙漢照料子女的生活。 有一次,我吵着要吃刨冰。刨冰是將冰刨成雪片般後撒上糖水及水果,五顏六色,清涼可口。當時媽媽忙着家務,沒空帶我去買,便給了錢讓我自己買來吃。我拿着錢跑出家門到了冰室,冰室人員先收了錢,我就和那裡幾位顧客一塊等候。等着等着,所有的顧客都走了,只剩下我一人,工作人員沒理我,也許因為長得比櫃台矮,沒看見我,我又不敢說,心急了哭着跑回了家。媽媽見到便問道:“怎麼啦!”我哭着說:“錢給了老板,老板又不給刨冰!”媽媽一聽:“這太欺人了。走!找他算賬去。”媽媽拉着我手,生氣地說:“老板!你這不是欺負小孩嗎?孩子給錢了,怎麼不給刨冰啊?”以責問的口吻說道。老板看了我一眼,歉意地說:“呵!我馬上做。”不一會,端上一大盤刨冰,我高興地吃着,媽媽站在旁邊看着我吃得津津有味,臉上露出了笑容。 某天,我病了,媽媽背着我下樓,向店裡要了烤麵包,塗上咖吔(Seri Kaya),加上熱乎乎的牛奶,吃又香又甜的早餐。在媽媽無微不至照顧下,病很快痊癒。 一天下午,我約朋友一齊提着自制網兜,來到一條小溪捕捉熱帶魚,搞得全身濕透,滿身帶着泥濘,骯髒極了。一回到家,媽媽很生氣,駡我跑到那裡去了?爸爸走過來,把盛着熱帶魚的鐵桶接過去。媽媽給我洗澡和換上衣服後,我趕緊找尋熱帶魚,一眼看到在餐桌上,爸爸換上玻璃瓶,換上清水,魚兒快樂、活潑地游來游去。 童年時代,放風箏特感興趣,對風箏高手亦十分崇拜。風箏有兩種,一是風箏若貼有尾巴的,表示和平風箏;二是無尾的格鬥風箏。看風箏和放風箏一樣逍遙自在,快樂在其中。 童年的生活其實很簡單,雖然那時候物質生活匱乏,但卻過得很自在,無憂無慮,幸福快樂。 先达市 8月2日午餐後,我們旅遊巴駛向先達市,這是我們兄弟姐妹先後與姐姐生活在一起的地方,我們在該市華僑學校就讀。 五十多年前,城市裡的商店幾乎是華僑經營,店名均以中文命名。樓下做生意,樓上是住家,走在路上,以為是中國南方的一個城市。然而,這城市有一特色,華僑溝通的方言,俗稱為“先達國語”。據說,早期客家人來到這城市教書,講國語含有客家口音,一年複一年,代代相傳,形成當地的方言“先達國語”,獨一無二的方言。 我到該市就讀小學三年級時,參加該校組織的少先隊,白衣白褲,紅領巾,經常操練,隊列整齊。每逢節日便表演,宛如儀仗隊一般,獲得觀眾贊嘆和好評。 這城市尚有一名稱:“小延安”。當時,華僑分為兩派,一是擁護中華人民共和國,俗稱“紅屁股”。另一派是擁護中華民國,俗稱“藍屁股”。“紅屁股”勢力佔絕對優勢,所以得名“小延安”。 我在先達讀書時,每逢假日就回到亞沙漢父母親的家,或者到爸爸經商的漁村峇眼。 先達至亞沙漢公路兩旁景色十分熟悉,此次重臨舊地,我坐在靠窗位置,眼睛一直緊貼車窗的玻璃,貪婪地注視着撲面而過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窗外景物喚起我昔日記憶,公路兩旁種植着整齊排列的橡膠樹和棕櫚樹,並沒有多變化,只是來往車輛多了,還有房屋也多起來。 進入先達市熟悉的Sutomo街變成單行線,左邊的行車線停靠着汽車、電動三輪車,右邊行車線只往上行車,往下行車就得行獨立街。 在馬路上見不到自行車,而是摩托車、電動三輪車代替自行車。 原北京街與集多街交接處是寬濶的草地,現在建成一排排小食店,成為食街。 我們住宿的先達酒店是一排排平房,餐室分為中餐與印尼餐。酒店對面是先達公園,園內也建了飲食店。 市內街道並無顯著變化,只是馬路兩旁見不到空地,建起密密麻麻的房屋,人山人海,顯得雜亂無章,毫無秩序似的。 先達的游泳池,依舊不變,分為淺池、中池、深池。跳板已不存在了,泳池旁設有小賣部。 因為這游泳池,生活在先達市華人基本上都懂得游泳,普及程度相當高,同時培養出許多游泳能手。 觀音廟正在擴建中,我們求籤,保佑妹妹的女兒張婷身體建康! 先達市小山城,早晨清涼,氣候舒適。 多峇湖 8月4日,先達市清晨下着毛毛雨,昨晚上,雷雨交加,一夜在雨中。早餐後,雨過天晴,往多峇湖行車。在山路行車,司機謹慎小心,沉着冷靜,技術熟練。抵達不拉八鎮,在一家先達人經營的餐館午膳,正宗的印尼菜肴,十分美味可口。 往昔多峇湖曾是火山口,形狀是南北狹長,長84公里,寬24公里,平均水深為450公尺。Sipiso piso瀑布落差達100公尺,予人一份神奇之感。 多峇湖位於蘇門答臘北部,海拔906米的高原上,為世界最大的淡水湖之一,氣侯溫和,山明水秀。 薩摩西島(Samosir)是浮在多峇湖上的大島,比香港島還大。在多峇湖邊租一艘遊船,可觀光多個景點。 遊船在水波平靜的湖面上航行,先觀光了吊石(Batu gatung),然後向薩摩西島進發。迎着湖上徐徐和風,欣賞着湖光山色,耳邊響起船上馬達族歌手悠揚動聽的《星星索》、《寶貝》等民歌。島上除了有雲霧繚繞的山巒和風光明媚的沙灘,還有傳統的峇達族牛角狀高腳屋和石棺等。 多峇湖風光迷人,氣候舒適,不愧有“東方瑞士”的美稱。 马达山 馬達山海拔1400公尺,氣候比多峇湖清涼,花草盛開,顯得綠意盎然,這裡有“富士山”之稱的希巴雅火山。從不拉八出發,沿途欣賞多峇湖優美風光,氣勢雄偉的Sipiso piso瀑布。山路彎曲,非常險要,松杉林立,芳草如茵,野花遍地,美得令人目眩,使人大開眼界,所到之處,連聲贊嘆,真美啊! 我們觀光了有四個佛像的金塔寺,輝煌燦爛,景色優美,規模宏大,另外還參觀香山寺。我們住宿Sinabung Hills山上酒店,周圍碧綠的山坡草地,百花吐芳,草木蒼翠,不愧為赤道的花園。漫步山中,不斷照相留念,領略到了其間的情景,這樣就覺得很美、很妙! 回程 8月6日,我們返回棉蘭,晚上宴請並感謝鄉親戚友對我們回鄉之旅熱情接待。原峇眼華僑總會主席,年邁行動不便,亦前來參加,給予我們留下難忘的記憶和感動,鄉親的深情厚意,內心無法用語言和文字予以徹底表達,只能說聲謝謝!再謝謝! 第二天早上,雨過天晴,早餐後,便往棉蘭Polonia機場,握手告別了送行的親友,離開了印尼。 終於,圓滿成功的結束了這一回故鄉之旅。 结束语 用心去旅遊,通過感受去體驗大自然的美,人類燦爛文化的美和人們心靈的美,感悟到大自然、生命、生活的可愛和親情、友情的珍貴,進而悟出許多人生的哲理來。 印尼人口2.4億,由300多個民族組成,奇跡地創造了共同語言–印尼語,能知道彼此之間的甘苦、悲喜,心意相通。 印尼生活在知足者常樂的閒散中。肥沃的黑土地,氣候宜人,為物種提供了生生不息的環境。 所以印尼出行,懷着悠哉遊哉看世界的好心情,就能體會到行程的樂趣,會說:“人生不匆匆,其行也快樂,其遊也有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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