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 达 通 讯（第77期）

林总编今夜要先走。偶尔的事，勇发早走了，林总要我看大版头版，最后一次校对。校对完了，就交给楼下印刷。大样是背面空白的，很遗憾没有留下一张。

时间已是午夜，留下来把总编办公桌当床，将就睡一晚。

晚饭早前吃过，在十字路口的，民报的斜对面，一家咖啡店，有美味的印尼餐。午夜过后吃宵夜，咖啡店已经关门。好在路口同侧有家咖啡店，只占街口一角，通宵经营，绝少顾客。

喝着咖啡，叫一碗云吞面，卖面的车就在不远的斜对面。醋泡的大红辣椒随意。
纽马力街之夜，静静。一辆车也没有，一个行人也没有。

 

沙湾大街，据说是金融街，两旁全是高楼大厦。

民主日报社就在一座大厦楼上，没有民报的窄小。民主报的编辑室是整个二楼楼面，宽敞明亮，靠窗前后两张办公桌，是总编陈明枫和陈文营各自办公的桌子。

靠楼旁，有桌子，上有收音机，是我收听纪录中央台纪录新闻的地方，纪录供民主报和民报合用。直到后来，我在老虎街来友家纪录，不再当夜刊用，我才告别了这架收音机。

这架收音机旁，我记录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的第一手新闻。

 

老虎街，其实是短短的小巷。一座平房，来友家是最末一间：一厅、两房、一厨房，附浴室。厅外有矮墙内的短短走廊。静悄的，无车的，只能骑自行车进入。相当偏僻。

我住在后房。勇发住过一段时间，常客有老刘，因我讽刺学艺社，老刘“奉命”打我，误打了勇发。
不止一次，为老刘、来友夫妇，特地骑车上市区买“粿条”（香港作“贵刁”）。

报馆有免费看电影的卡片，任何一家影院都可以去。有“国大”、“加必多”、有“Rio”、有贵门票的“国华”，还有一家专演西片的，忘了名号。

有一次和勇发进了国华，挑最贵的楼上座，看一部完全听不懂也不知演什么的英语片。看客全是白人，始终鸦雀无声，我们也只得一声不吭。

又一次和勇发入国大看华语片，不料却是印尼片。这是一生唯一的一次看印尼电影。演的是印尼版本的“狸猫换太子”。

 

棉兰有我童年的痕迹。不地沙一座独立的宽敞的茅屋，有屋前的园子，记得一个傍晚，一只公鸡飞上茅屋顶高啼。屋主是客家阿叔和他的印尼老伴，她和外婆是爪哇人。阿叔每天一早就推车上街卖咖啡早点。最后一次离开这里是坐马车上棉兰，途中还看见阿叔的车子。

到了棉兰，外婆带我走在铁路旁的一条街上。这条街是后来我到民报上班常走的。

 

“民报”一年轻编辑。先住在民主大楼，寄居在国海老师的宿舍。晚餐三个人搭伙食，第三个人是英香。

其后我搬到马加马路一座小洋房，加入了祥愿、云堂和遂源的一伙，直到被印尼军方征用。他们三人随房东走，我到来友住的老虎街寄住寄食。

棉兰不讲先达国语，却和先达一样通行福建话。“红毛”者，白种人是也。“红毛鼓吹”，就是白种人的“鼓吹”，即洋乐，西乐。“红毛茄”即是“西红柿”，也叫“番茄”。“红毛榴莲”是不是“洋榴莲”，却又不然，这种水果，野生土长，是地道的热带水果，不知何以有“红毛”之名。

“红毛丹”，不是“番丹”或“西洋丹”，而真真正正是长满红毛而且红皮之“丹”。不过，印尼话叫“蓝毛丹”，有意思极了。

 

上世纪五十年代，苏北华侨为适应社会所需，各界社团纷纷组织铜乐队有如雨后春笋。棉兰、民礼、巴敢、丹绒勿拉哇、牙冷、端卜干、新邦知甲、丁宜、奇沙兰和亚沙汗等地先后成立并籍此促进印中两民族大团结，搞好感情并提高印中文娱交流。

先达华侨总会郭懋钦、陈于胜正副主席、总务周清木、文娱部曾加廉及秘书邓衡山都认为先达应该有自己的铜乐队。首先得到理事张谷和、洪文全、黄俊吉、陈同和、洪清贤等大力支持。由于缺乏教练人才，要想购置一套乐器，踏破铁鞋无觅处，筹备工作遇到很多困难。

经过一个时期，得到棉兰中华侨生公会、中侨铜乐队的协助代为购置几件主要乐器，并借用一部分乐器，值得一提的是：当时聘请该队指挥陈瑞豹为教练，刘捷允、伍达信为指导，陈立英为乐理辅导，至此，铜乐队才初步成形。

铜乐队的前身可说是先青属下龙马口琴队，在三十五名队员中，有二十八名来自龙马口琴队。多数成员是职业青年、店员、工友。初期练习地点在独立街中段华总旧址楼上。每周由教练指导练习一次，其他时间自修。由于人数多乐器少，练习又集中业余时间，地点也成问题，只好搬到独立街上段29号先达青年会楼上。在这期间常得到周清木、洪文全两位先生的关爱，经常到场指导给他们莫大鼓励。值得一提是龙马口琴队队员们对乐器吹奏更有心得，进步也较快。二十多人被吸收为基本队员，经过四个多月日夜训练，终于1953年5月17日在韩江同乡会礼堂宣布成立先达华侨总会铜乐队。简称“华总铜乐队”，从此先达文娱活动中又增加一支新的队伍。

当年铜乐队应郭懋钦主席的邀请参加衡商宝号开业二十五周年纪念活动。当天傍晚佳宾云集，非常热闹，大家都很重视我们的乐队，郭主席在讲话中也是多方鼓励。但我们也感到惭愧，因为当时能吹奏的歌曲只有两首外国歌和两首中国歌，当我们奏起“人民海军向前进”和“团结就是力量”时，响亮的乐声震动了上海街引起许多人来看热闹，真想不到第一次演出就有这么好的效果，增强了乐队的信心。

1953年10月1日是我最高兴的一天。早上乐队由青年会会所出发，沿途吹奏直到先达公园，第一次参加第四届国庆大典，与先达侨胞普天同庆，度过欢乐时刻，这是人生喜事，永远难于忘怀。

1954年，我队活动达到最高潮，乐器齐备，队员也增加至四十多名，同时又增加了八名女鼓手。

每逢印尼国庆节、印尼教育节、中国国庆节乐队和新民歌剧社都参加演出。1955年乐队随新民歌剧社远征爪哇以及参加中国文化代表团访问先达的演出活动。同年也随新民歌剧社参加打鲁洞华侨学校新校舍落成的演出。还要补充的是，早在1953年乐队就参加横汶华总成立大会及棉兰区哥弄班农民协会成立典礼的演出。

1954年苏北华校运动会在棉兰模范运动场举行开幕典礼，由苏北音联组成百人铜乐队在会场游行演奏，盛况空前。演出结束，为联络感情，加强交流，提高水平，便成立苏北音乐联谊会。我队成为会员之一，并决定轮流在各地举行总练习。我队曾在丁宜、亚沙汉参加两次总练习。我队参加侨胞红白喜事所得酬金均捐献给华总教育基金。

然而，环境变迁世事难料。六十年代，苏北各地华侨总会号召华侨发扬简朴生活传统，节日也不大事铺张。从此，每逢红白喜事，我队不再沿途吹吹打打，以免阻碍交通，这是良好的开端。由于活动范围缩小，工作也较轻松，我队联络华中高四组爱好音乐的同学，互相交流与学习，把我们所得到一些经验传授给他们，指导他们吹奏，很快他们组织一小队，参加校内活动演出，令人兴奋，从此乐队有了接班人。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1965年九•三○事件后，军政府施恐怖政策，华侨华人遭受迫害，铜乐队也被解散。解散前那个晚上，乐队在华中礼堂奏出最后一曲，从此结束了我们相聚欢乐在一起的日子。时光荏苒，四十二年过去了。人生能有几个四十二年！

故乡景物依旧，惜人事已全非。为了生存，许多人离乡背井，各奔前程，到那遥远的陌生又向往的地方去谋生，经过几十年的奋斗，终于在他乡立住了脚。

憶往昔峥嵘岁月，不胜感慨。人生旅途上曲曲折折是取之不尽的宝贵财富。如今铜乐队的成员全都步入古稀之年，他们分散在各地。回国的有黄志广、王盛珊、黄石林三人，雅加达四人，泗水一人，巨港一人，棉兰三人，先达三名女鼓手，美国一人，香港二人。大部分人生活得很好，享受幸福的晚年。不幸的是有14名先后作古了。他们的音容相貌，仍历历在目。回想起来，怎不令人感慨万分。

最后，我们怀着诚挚沉痛的心情悼念先后逝世的曾经关心和领导我们的华总理事们，曾经教导和培养我们的陈瑞豹、刘捷允、陈立英诸先生以及曾经生活和奋斗在一起的队友们——李侃生、郭炳光、戴秀祝、纪创辉、陈清贤、陈连招、林福兴、邓汉生、周泗会、黄奕忠、赵已华、莫荣光、陈顺发、李承才……安息吧，我们永远怀念你们。

 

2007年5月27日，由“先华文教促进会”承办的印尼苏北省第三届高中生华语演讲选拔赛，于先达苏丹阿贡学校举行。这是为了选拔准备参加全国高中生华语演讲比赛而举行的。

苏北省第三届高中生华语演讲选拔赛结果：先达学校夺得了前三名，让先达人高兴极了，这是先达人的欢乐，先达人的荣誉！

讲台灯光四射，像每一位学生射出自己的风采。有声有色的演讲内容，朗朗地回响在空间。当一阵阵掌声响起，学生从讲台下来，回坐原位时，我看到了有的学生或许因刚刚过去的冲刺，心里还留有点余悸还是什么的，有的面色发白，有的两手颤抖……妈妈的安慰，朋友的握手——他（她）们闯过去了，讲台上他们表现得非常棒！

我们看到了每一位学生的出色表现，这是他们平时努力学习的结果，正如圣道学校校长翁宝玲说：“太好了！太好了！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我们看到了圣道学校的学生陈维娜夺冠，此时此刻，盼望着那亮晶晶的奖杯，终于把奖杯双手高举。可想她和父母亲的激动，师生们雀跃，热泪盈眶了。在校长、刘佳和其他老师用心培育下，学生终于开花结果；我们看到了卫理学校学生郑婷云、许水云分别夺得了前2、3名，离不开校方和学生父母亲、老师的苦心；我们也看到了刘艺和各位老师的学生的精彩演讲，仿佛是一幅美丽的彩云飞。

谁是可爱的人？
评委组长江恭忱老师说：“每一位参赛者，都勇敢地站在今天的讲台上，你们每一位都是胜利者！”
我们没有忘记，赛前，各位老师为着学生准备讲稿，苦练学生，为的是使学生发音正确、好听。他们默默无闻，出尽了自己的力，奔着、喊着，留下了老师的汗水！

“先华文教促进会”的领导，主席和各位副主席、热心人士，为了比赛成功举办，做了许多准备工作。特别是远在楠榜的一位老师，多次打电话询问做得怎么样了，提供意见，提供讲稿。还有5位评委、外地老师等功不可没。
会场散了，一位“先华文教促进会”的副主席对我说：“我累了，两只脚发软的站不住了，回家只好叫人捶捶、抹抹拳头油。”

鲜花绽放了！荣誉与他们同在！
他们都是可爱的人！

华语走进世界，本届演讲比赛，最特出的亮点之一，就是有十来位友族学生参加，他们学习华语，无论在学习条件上、对学习的理解上，都比我们华族困难得多，虽然是语调发音不够正确，但是，他们还是流利地讲出来了。他们心中明白，不可能得冠军，他们是借这机会训练和提高华语水平。可以说，他们是本届比赛的不记名冠军。
身为华族的我们，如果不学好华文，在友族面前，当会感到惭愧！
再接再厉吧！
（注：刘艺、刘佳是到先达来执教的中国自愿者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