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尼西亚世俗政治的挑战

       以奇装异服蹿红的美国歌星女神卡卡（Lady Gaga），由于遭受当地极端宗教组织的公开威胁，基于个人以及观众的安全考量，决定取消6月3日在印度尼西亚首都雅加达的演唱会。此前，印尼保守派国会议员和伊斯兰强硬派组织，强烈抨击演唱会“腐蚀印尼年轻人的道德”。后者更恫言，将不惜一切手段阻止演唱会的举行。主办方表示，5万2000张门票早已经售罄，他们将全额退票。
　　雅加达是女神卡卡本次亚洲巡回演唱会场面最大的一站，她先前在首尔及马尼拉的演出，也引发了当地基督教团体的集会抗议。女神卡卡受欢迎的程度，从她的推特有2500万全球“粉丝”可见一斑。其音乐和表演，被美国娱乐评论界形容为具有“化平凡为非凡”的能力；核心粉丝则包括了同性恋者、双性恋者、变性人等被歧视的非主流社会群体。

　　女神卡卡受欢迎的理由，也是她引爆争议的原因。缺乏高挑的身材，没有出色的容貌，女神卡卡歌唱和表演的中心思想，却在强调每个人都是特殊的主体。她的巡回演唱会主题正是《天生如此舞会》（Born This Way Ball），用自己的乖张和不美丽来告诉歌迷，非但不应该害怕自己的边缘地位，还要勇敢地肯定自己。对保守的社会主流而言，这无疑是挑战正统的离经叛道行为。
　　巡回演唱会城市出现反对女神卡卡演出的声浪，本来是意料中事，但强烈到导致她决定取消已经卖光了门票的演出，就值得人们关注了。印尼反对女神卡卡演出最激烈的团体，叫做“伊斯兰防卫者阵线”。他们指控女神卡卡只穿胸罩内衣上台，是“魔鬼的使者”，会败坏印尼年轻人的道德。反对者不但到美国驻印尼大使馆举行游行示威，更恫言如果女神卡卡入境，他们将发动数万人到演唱会闹场。
　　面对这些极端宗教团体的压力，印尼警方在是否给演唱会发放准证的问题上一度出现犹疑。虽然印尼舆论也出现个别开明派的还击，对伊斯兰保守派的狭隘心态，以及准备诉诸暴力宣示立场的做法表示反对，但保守宗教团体的声势似乎还是占了上风。印尼警方后来表明有意发放准证，但是女神卡卡却早已打了退堂鼓。

 

 
　　事件引起了西方媒体的广泛报道与评论。《纽约时报》刊登了多篇报道和评论文章指出，鉴于国内对基督教的暴力攻击事件日益频繁，宗教容忍度下降，印尼已经不再是伊斯兰国家的民主模范了。印尼当局无法抵御激进伊斯兰团体的进逼，迫使女神卡卡演唱会因面对暴力威胁而被迫取消，进一步加深了上述印象。这不但伤害了印尼的国际形象，也不利于其国内的宗教和谐与政治稳定。
　　印尼虽然是东南亚回教徒最多的国家，其建国原则却强调政教分离。自苏哈多政权倒台后，印尼经历了一段时间的动荡，政治逐渐走上正轨，经济也开始生机勃然。但是，民主化的顺利开展却并非毫无代价——激进伊斯兰教团体利用宗教情绪成功动员民众的事实，说明民主化不必然带来世俗政治。就如革命后的埃及，穆斯林兄弟会支持的候选人在首轮总统选举中领先一样，多数决的结果也有可能把国家带上不一样的道路。
　　《天生如此舞会》被迫取消，只是让人不安的印尼政治发展之冰山一角。去年陆续升温的宗教暴力事件，已经反映了伊斯兰激进团体的政治野心。政教分离的政治原则之所以可贵，就在于其保护多元，对异己的尊重与宽容。就世俗政治所面临的威胁日益显著，印尼民众需要保持高度的警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