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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从宝山到清华

2012-12-21 14:32| 发布者: minnieli| 查看: 3807| 评论: 0|原作者: 王燕妮|来自: 王燕妮

摘要: 潘光旦,字仲昂,江苏宝山人(今属上海市),1899年8月13日出生于一个书香世家。他的祖先在其16代以前就离开皖南农村,进入苏南市镇,家族中一向商读兼营,虽未曾出过当大官的人,也未出过发大财的人,但大都能够趋 ...

    潘光旦,字仲昂,江苏宝山人(今属上海市),1899813日出生于一个书香世家。他的祖先在其16代以前就离开皖南农村,进入苏南市镇,家族中一向商读兼营,虽未曾出过当大官的人,也未出过发大财的人,但大都能够趋时习变,强己图存。

 

到父亲创办的洋学堂上学

    潘光旦的祖父潘启图,开馆授业,“终日督课,不少懈。晨出暮返,必循故道,目不旁瞬,为文务深奥,不求合有自制思之准绳,……”父亲潘鸿鼎,是光绪廿四年(1898)戊戌科二甲第十三名进士,改庶吉士,辛丑散馆授编修,充国史馆协修。新政勃兴,潘鸿鼎注重科学,乃入京师大学堂习法政,后去过日本考察,回乡后,在宝山创立多所新学堂,开风气之先,增设英文课程。并筹设桑蚕学堂,提倡实业。被乡人推举为江苏省咨议局议员,资政院议员。民国初年,曾在陆征祥任总理时被召赴京师,荐任为国务院佥事。

    潘光旦于19056岁时在罗店镇读了一年私塾,7岁后转到上海大东门火神庙“养正学堂”读书,8岁时又转回宝山县罗店镇罗阳初等——高等学堂,即他父亲创办的洋学堂上学。那时侯就渎洋学堂并不时髦,在较有钱的人家看来甚至不甚光彩,考科举、进仕途才是子弟发展的正道,潘光旦的父亲最初办洋学堂时还要向亲戚、本家、朋友拉学生。潘光旦于1912年冬13岁时从罗阳学堂毕业,他后来喜欢外语,有赖于幼年受洋学堂教育的影响所致。他从“两等学堂”毕业以后,在北京的父亲寄回家书,要其应下一年清华学校的入学试。

    潘光旦有兄弟三人,大哥潘光  ,号孟翘;幼弟潘光迥,号季  ,也是清华毕业生,后也以同样途径去美国留学;潘光旦在兄弟中排行第二,原名叫潘光直,字仲昂。五四以后,他嫌笔画太多改“亶”为“旦”。于1903年由江苏省政府咨送清华肄业。隶“辛酉级”,英文作CLASS OF 1921;腿伤后,改隶“壬戍级”,即CLASS OF 1922。潘光旦1922年秋赴美前,曾由医生为之装置义腿,行动时很不舒服,故始终摒弃,一向使用拐杖。

①《过去的学校》,钟叔河、朱纯编,湖南教育出版社,198211月第一版。

从小学得礼让

    潘光旦幼年时期,正值中国辛亥革命前后,国家经历了推翻帝制到资产阶级民主革命的大动荡,而他的求学过程也受到影响。好在父亲的规划和母亲的严督,促成了他学习的开放心态,并养成了他自觉读书的习惯。1913年,他参加江苏省的清毕学堂人学考试,被录取入清华学校中等科。父亲虽不幸于这年春天在北京去世,但其遗命还是得到遵行。他的母亲沈璇圆,也出生于书香世家,潘光旦的外高祖是清乾隆年间江苏吴县的文人兼剧作家沈起凤,在昆曲四种杂剧方面颇有贡献。而他的舅舅沈恩孚是名翰林,潘鸿鼎与其妹妹沈璇网的婚姻即由其促成。舅父当时正好在南京主管一部分省政,还主管教育。潘光旦自言,当时江苏省只有11个进清华的名额,而他和舅父的大儿子都能够考取清华学校,舅父的关系不可能没有起一定的作用

    潘光旦的母亲沈璇圆是那个时代相夫教子,知书达理的典范,性格坚强,百折不挠,潘光旦儿时的教育,主要是由母亲进行。母亲克勤克俭,教子苦读,对儿子的要求非常严格。有一年她从家乡逃难到上海,家中一切细软都不带,只带出四担书。平时如果潘光旦白天跟别家孩子争吵打架,到晚上母亲一定要跟他算账,说理外加轻微体罚。母亲遵循的是中国传统的礼让教育,无论孩子打架是否在理,一切冲突总是错误的。这种处世哲学对于一切斗争,以及足以引起斗争的思想情绪,都有否定作用。潘光旦从小耳濡目染这种中国传统的思想理念及做人的态度,学到了做人的道理,并深深影响到以后为人处世的价值观和成长道路。在他的求学和做学者的生涯中,立身处世始终坚守自己的文化背景上的价值标准,始终保持“温良恭俭让”:理智冷静,内敛从容,有科学精神,雍容宽厚且外网内方,深得同辈学人及学生的敬爱和尊重。这种性格的形成,不能不归功于儿时所受的基本教育,而母亲是对潘光旦的少年时代影响最深的人。

“不要妄议古人”   

    父亲潘鸿鼎对潘光旦的影响,着重在一些思想性的熏陶。父亲出门在外的日子多,在家的日子少,平时不太管潘光旦的功课及学习,而正是由于父亲管得不多,在个别的事情上的教诲反而使潘光旦印象深刻。潘光旦曾经在1112岁时写了一篇翻案文章《严光不仕光武论》,文章的大意是:严光太清高,而这种“清高”很不对,“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假如人人似严光,天下不就完了吗?父亲看到这篇文章后非常不以为然,他教导潘光旦:小孩子不要随便做翻案文章,不要妄议古人。背离了当时的历史背景轻率给古人定性,这并不是一个孩子能够胜任的。这件事给潘光旦留下极深的印象,并且直接导致他以后对“国学”的探究之心。也使他在以后的学术研究中,养成了凡事不妄下结论,切忌“童子操刀”,首先要搞清楚事物的来龙去脉的科学态度。

    还有一件事情也对潘光旦有决定性的影响,在他1213岁时,在书柜里发现一本父亲从日本带回来的有关性卫生的书,父亲知道他看这本书后,非但没有加以阻止,反而开明地鼓励他读,虽然他明白书中的内容不是潘光旦那种年龄所能够完全理解的,但他相信对潘光旦不会有什么不健康的影响,他认为这种书青年人必读,儿童读了也无妨。以后,在潘光旦读一些有性成分的小说时,父亲也不加阻止,后来潘光旦在作性心理学的研究时,常常想起父亲的开明,并在翻译霭理士的《性心理学》的“译序”中加以论及,认为父亲的开明对自己“性的发育以及性的观念,有很大的甄陶力量……是最值得感谢与纪念的”。

潘光旦生长在一个比较开明的旧式知识分子家庭,这个家庭给了他巨大的精神力量和宽松的成长条件,这对他人格的陶冶及学术生涯的拓展,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

①《性心理学》,1页,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877月第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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