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 林淑明 怀念先达,怀念的是老先达,旧先达,1949年前后的先达。 (一)三条街道中的一条街 先达有三条主要的街道。从棉兰方向过来,往左是集多街,往中是女皇街(威赫明娜街,今之苏多莫街),往右是榴莲街,今之独立街。荷治时代的尤丽安娜街,是女皇的女儿,即以荷兰公主芳名命名的,后来也登基为女皇。公主芳名被“简化”成果王名,榴莲。这个街只停留在老人的记忆里,也许有的年轻人以为是卖榴莲的一条街。 (二)榴莲街右侧的建筑、住户、及其他 汽车驶入市区先是一片高地,曾在此办过夜市。二战前,苏联马戏团也曾在这里演出。十几辆装着老虎、大象、马等动物的铁笼车,从火车站拉到班端,轰动一时,我们全家也去看演出。再往前是“十间厝”,一列十间平房,其中有陈影鹤的。他在新加坡时,房子由家父代管。那里有一架钢琴,家父不让我们动。平房还有海燕级的同学振环的家。往前是“协和”厂房,其右侧有一阁楼,窄窄的房间,王谦宇、陈斯刚老师在那里住宿,我和石明、长江去过,再往前是“万兴隆”的晒花生场地。附近的小孩常偷吃场地上的花生,工人看得紧,小孩难以得手。场地后侧是陈嘉音的一列平房,平房最后一间为“民主同盟先达支部”和“先达妇女会”会所。嘉音伯是德高望众的爱国侨领。巴人迁出我家后,曾寓居嘉音伯的平房,直到被荷军逮捕。 隔着一块空地,有前后两座建筑,后座是平房,住户有少年亚平一家,姐姐阿英、阿凤及兄弟。阿凤常与家母“行早街”。还有一家潮州人,他们的孩子是我的玩伴,我曾“教”他“学”汉字简写,被他父亲阻止,说这不是正式的字。接着是一座两间联排房子,其中一间是制作冰激凌的黄奕静。每天午前推车去卖,旁晚才回来,把没卖完的冰激凌分给小朋友吃,小朋友们特高兴。 再往前前座是商务楼,按顺序是:STO、薛家、章仁昌家、王谦宇老师家、“五福”、“振发羔丕店”、林芳标。STO是一家运输公司,拥有好几辆大型载货车,楼房侧面墙上的STO三个红色大字,非常显眼。STO有邱祥高一家,子女叫邱学清、邱筱琴、邱丽琴。邱祥高先生定居国内后,与在天津的家父常通信,薛家变化最大,最早是曾光耀轮胎店,相继是肥皂店。肥皂店老板姓陈,大少爷叫陈伟民,曾怂恿我用掉学费买零食吃,要用卖肥皂的收据冒充学费收据,我当然知道不行,也终于由于学校向父亲催索学费而暴露。肥皂厂收盘后,是一位外号“猪尾”的福建人开的出入口货店,他去世后,这家也收盘了。接着是薛家的自行车店大少爷叫薛文清。我几年前返先达时拜访他。他亲自开车送我回欣然的老家‘西马隆坤’(原是“华侨饭店”)。章仁昌家是寓所,他是龙岩人,老老实实,很少交往。我重返先达时,他已去世。仁昌家隔壁是王谦宇老师家,常见王定一老先生进出,王老也是一位爱国侨领。 “五福”陈家,长女玉茵在香港,小儿其树到福建永定插队,曾跋山涉水到厦门海沧探望我父母,还带来永定上好的烟丝,他现在也在香港。 “五福”隔壁是“振发羔丕店”,其长子洪玉光,是我少年的玩伴。曾借给我几本书,有“吴三桂演义”小人书,“百善孝为先”。后来店面租给马达人做工场,曾邀我上楼在前窗下闲聊。几年前返先达时探访不遇。 (三)129号的变迁 “振发”隔壁,129号是“林芳标”,原是经营茶叶的茶庄,房屋起初是向“金福”租赁,后来买下了房产。日治时,因房产代理人林榄无力经营,陈影鹤伯伯接管,与“华益”合并为“华芳”。结业后,店面租给一个姓某的,不料变化陡生,发生了产权问题。家父与之打官司,虽有人调解,房产最终还是让给那人。据说那人以失意告终。 129号的前房,曾是巴人的住房。其后又有石明、黎东、育文寄寓,与我在前房切磋。 (四)“友谊”、“三联发”、“严泉”和“青联会” 直通棉兰的火车路,隔着小溪与榴莲街平行。临溪的锌板屋,前部是空地,是孩子们玩乐的地方,最适宜玩patoklele。 129号旁边是空地,先后曾是壳牌汽车加油站、停车场、货场、晒谷场、马达人踢藤足球场地,晚上这是小朋友玩耍的乐园。二战前,曾有来自福建的功夫班在哪里表演武术,因是来自福建,家父设宴款待。后来空地上建起楼房,一头与129号相连,另一头接“振丰羔丕店”,羔丕店是“仙棉客车友谊号”的起始站。客车定时发车,乘客在羔丕店等候,发车后,先在市内兜圈揽客,跟车员吆喝“Tebeng Medan”。隔着几间是“三联发饭店”,生意很好,常见送外卖的伙计,一手扶着自行车把,另一手托着汤菜的托盘,穿行在汽车和行人中而汤菜一点也没撒。 隔一小沟就是李家“严泉”,记得洁霜兄曾住在那里,后来搬到北京街的“兆丰”。接着又是空地,临街左右各是印尼人的活鸡市场和理发摊子。活鸡市场后面是两座圆形建筑,都是买鲜鱼的,双重弹簧,自动铁门,一点鱼腥味都不外泄。再往前行是萧邦豪家、“启兴”、黄炳崇、黄金涌、陈玉霞家,再过去是先达青联会会所。隔着通往火车站的福州路,有“东源旅店”。榴莲街右侧的末端便是先达公园。 (五)收音机 有一年,我还在“先华学校”读书,家父买了一台“菲立普牌”收音机,用直流电,配有两个黑色手提式方形蓄电池,有一个是备用,用完后,提到一家供电店充电。我每天傍晚时分,就听新加坡广播电台的广东话广播,接着听国语歌曲。我每天的日记会记下听到的歌词。日记是写作业,要交给老师。记得有一天晚上,从新加坡电台的广播中听到空袭的警报声,后来再没有声音了。原来日本侵占了新加坡。不久,我们因太平洋战争而避难万温浮罗巴。这台收音机也随着日本占领先达被当做违禁品没收。 隔了好几年,家父又买了一台,也是“菲立普牌”,有四个波段,能收听“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广播。从此,我与收音机难舍难分,不久,我回国了。 (六)榴莲街的左侧 进入班端右行左侧为榴莲街另一边,在“十间厝”对面有“如园宾馆”,馆主为张声善,“普天药房”老板给“绿白社”做社址,于此举行该社成立大会。我曾为此撰文投《民主日报》,稿题被改为《青紫社如此如此》,笔名“耳福”。其后《新中华报》有人著文回应,笔名“眼福”,内容已忘。 “如园宾馆”与“龙岩同乡会”为邻,当年陈宏伟等几位青年在此寓居。 此侧商户,有经营花生的“协陞”和“万兴隆”。前者连家,曾发生过长子从棉兰迎娶新娘而不幸猝死,新娘转成为义女的悲剧。后者有兄弟潮荣、潮龙。我患黄疸时,连家老人亲自赠送中药给家母。 隔一空地,一座商住楼,头两间曾为先华学校校址,两间之后半打通,为学校办公室。其后成为郑子经先生的住所,后两间分别是福荣兴和吴鹏程的家,隔一通道的另一座,按序先后有羔丕店、自行车店、“地元”、“泉美”(后改为“荣美”)、“广成”,后易主为“浩鸣行”、末端是“共和理发店”,从“共和理发店”走上几级石阶,就面临三叉口,旧字号是“顺丰”的羔丕店“万珍”。早年我家曾寄寓楼上临三叉口的单间,开窗可见隔街的露天大巴刹。 沿榴莲街一侧有铁丝篱笆的大巴刹有三个门,与“顺丰”对过的另一端门外,隔街是“同和兴”,这一座楼在“同和兴”另一端的是“建南兴”。 与“建南兴”隔街是已废的“浮罗腊”戏院,那里曾经常演“广府戏”,也放映电影。接着的一座商住楼,似乎有“汽车公会”在其中,而在面临南京街的三叉口是陈家的“光明旅社”, 与隔路的王家羔丕店相对。陈家四姐妹,王家四姐妹之外,陈英士、英杰、兄弟及素菊等六姐妹。 这座楼临近福州路三叉口的是“怡凤隆”,隔街是家板厂,板厂无建筑物,在另一三叉口的一条街,通往火车站的街,街角“怡凤隆”,斜对面是“东源旅社”。“REX”戏院在街中段,可以眺望福州路中华学校,看见学生在做早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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