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达通讯（第151期）

2014年的倒数第二天，马来西亚沙巴豪利胜酒店，超自然旅行社准时于早上七点半来车接我们，前往去美人鱼岛的码头。我们一行十一人是自由行，报了超自然旅行社的“美人鱼岛一日游”。
到达码头时，雨开始越下越大。但导游说下雨不怕，浪不大就没事儿。于是我们毫不担心地上了船，这艘船一共搭载了十五名乘客及五名工作人员。一路上风浪越来越大，不到半个小时，我就开始呕吐。本来四十五分钟的路程，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到达美人鱼岛。与以往晕船不同，这次上岸后仍感觉晕旋不断，心脏难受，呼吸困难，连头都无法抬起来。幸好果果妈妈帮助我固定头部，按摩颈部，人才稍许平静下来，不再呕吐，换下全身被雨水海浪打湿的衣服，仍然浑身无力，其他人去浮潜了，我就躺在吊床上休息。
吃中饭后大约两点导游开始叫大家上船，说要早些回去，怕晚了风浪更大，回程风浪可能高达五米。想到来时只有三米的浪就已经丢掉半条命，回去说什么也要想别的办法。问导游是否有大船经过，答说没有。问有晕车药吗？答说没有。问直升飞机，哪怕我们自己出钱，更没有。后来导游让我上了同来的另一条船，那条船稍大些，开起来会比较稳。但只能我一个人不能一家三口都上，因为那是另一家旅行社的。于是就这样上了这条“贼船”。
因为当天风大，导游说两条船要一起走，万一有事儿好相互照应。当时听了这话就有种不祥预感。两条船一前一后离开码头开始全速前进，这条大船的确平稳很多，再看旁边那艘小船，在风浪里一会儿被高高地抛向空中，一会儿又重重地砸在水面上。我心里真是替他们担心，毕竟小小和小小爸，还有我们那帮同行的朋友都在那条船上。可没想到的是他们在三十分钟后就顺利的返回陆地，而我却开始了长达十四个小时的怒海历险。
话说我们这条船开始很顺利，但没多久两条船就开始分道扬镳，很快就看不见另一条船了。雨越下越大，风浪也越来越猛。但好在船员说已经看到陆地了，再过十分钟就到了。紧接着其中一个发动机熄火，船员开始到后面去修理发动机。修好了继续行驶，后来又坏了，又去修。就这样反复了几次后大约过了有半个小时，乘客开始觉得不对劲了，因为我们还在海上乘风破浪，而远处的陆地却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时才知道我们迷失方向了。然而我们并没有过分担心，看不见陆地船员总有办法给自己找方向，可是却万万没想到船上没有任何定位系统，没有GPS，也没有任何电子通讯设备。乘客赶紧掏出手机，没关系手机有指南针，一通忙活之后发现船员还是不知自己在哪儿。那就赶快和陆地联系吧，这个船上船员加上导游一共有四五个人竟然没有一个人有手机。导游的手机不知什么原因，也无法使用。无奈的乘客只好贡献出自己的手机，导游第一时间先联系了自己的公司，汇报了目前的状况。接下来就是边等边在大浪里行驶，也不知是在往哪儿行驶，大约下午四五点钟燃油已经消耗得所剩无几了。从出发到现在已经两个多小时过去了，我早已开始呕吐不止。而最难受的是胃里还在翻江捣海，最后干脆蹲在地上抱着一个塑料桶吐起来方便。
也不知又过了多久，我们的船又看见陆地了，好消息！慢慢向陆地靠近发现那是一个岛。船员说那个岛周围有很多珊瑚礁，我们无法靠岸。但当时因为离岛很近，大家觉得这下有希望了，谁知那时也就才傍晚六点多钟，离我们最后被救还有十个小时。
这期间导游一直在和他的公司用马来话联络，具体讲什么也不清楚，大致是公司已经在想办法派船出来找我们了。
过了一段时间船员发现远处有船只，于是全速前进，朝那艘船开过去，我们又看到了希望。想着也许那就是前来营救我们的船只。可是开着开着船却不见了，我们又远离了那个岛，回到了深海区，这时风浪仍然没有减小的意思。
希望破灭，继续呕吐。乘客要求报警，导游一再劝阻说要相信我们一定可以自己解决的。但现在看来不得不报警了，随后和海警取得了联系。海警说已经出发了，二十分钟后到达附近海域。焦急等待近一个小时之后未见任何船只，再致电海警，海警回复还是马上就要出发了。。。居然还没有出发！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似乎看到了海警的船，我们高兴的放了一颗烟花，对方说已经看到我们了，大家一阵兴奋，这回得救了。船上还有四只烟花，一个乘客兴奋之余，说再放一个庆祝一下吧，反正剩下的也用不上了。船员表示同意，于是大家兴致盎然地观看了“烟花表演”。随后两条船朝对方行驶，开着开着就觉得对方船只越离越远，直到消失。。。对方海警也说看不到我们了。大家一阵沉默，接着一个乘客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开始对导游发飙。我虽然已经吐的没有半点力气了，但脑子还是清醒的，觉得这样下去如果和船员导游发生冲突的话会将我们置于更危险的境地。
我勉强打起精神向其他乘客建议联系中国人救援。因为当时我上船时没有任何思想准备，所以什么都没带，只好让其中一位乘客拨通了小小爸的电话。我调整呼吸，尽量保持语调平静，赶紧先报了平安，小小爸爸以为我们已经得救了。因为他刚接到马来西亚古晋中国领馆领事的电话说已经找到我们了。而实际上找到的是别的游船，不是我们。原来，小小爸在岸上等不到我们的船，已经在五点多钟的时候就开始发微信求援了。当时在那样恶劣的天气情况下，有许多旅行社已经取消了美人鱼岛的行程，但也有一些旅行社不顾乘客安危坚持出海，所以那天曾有过四五次误报说找到我们了，可其实找到的是别的旅行社的游船。
在随后十几个小时里，小小爸一直通过电话、微信、短信与有关单位保持着联系。其中有中国外交部领事救援中心、上海公安局、外办、中国驻古晋领事馆、马来西亚警方和海事部门。
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沉寂之后，终于又看到海警的船了，虽然距离很远，但总算又看到了希望。最后一个烟花是保命的，绝对不能随便燃放了，但船上没亮又不行，于是想到拿拖把点着了当火把。那拖把实在是不够“丰满”，稀稀拉拉的就几根布条，于是有乘客翻出自己的浴巾包在上面，总算勉强可以了，沾上所剩无几的汽油点亮了火把。所有乘客的手机全部打开，伸出窗外朝向海警的船只不停晃动。这次海警终于又看到我们了。海警让我们抛锚固定好位置，但当时我们已经漂到了深海区，船锚根本够不着海底，幸好海浪已减弱，海警的船只在向我们靠近。我们燃放了最后一支烟花，用最后一点燃油开足马力向海警的船驶去，实在不敢相信，这次我们是真的获救了，时间：2014年12月31日凌晨4点。
后记
这是小小妈和小小爸趁着记忆犹新赶紧记录下来那天的经历。我们只是记录了我们所知道的信息，并不反映那天发生的所有情况。总之能够平安回来是大幸运，这里要感谢所有参与救援的人们。马方的救援人员彻夜搜寻，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尽管历经坎坷，始终没有放弃，他们是整个事件中真正的主力军，小小爸无从得知细节并在过程中对救援程序颇有怨言，但事后想来小小妈的安全归来两大关键就是1，马方的不断搜索，2，后半夜天气海况的好转。李领事及中国驻马来西亚古晋领事馆工作人员始终坚守，不管多晚每次小小爸与李领事通话都是一拨即通，背景里都能听到使馆人员彻夜忙碌的声音。小小爸的马来朋友远在上海坚持至凌晨保持与马警方的直线联系。还包括上文中提及的各方朋友的及时援助这里无法一一例举，一并感谢！
事后，马来西亚沙巴侨领张景程先生在得知消息后立即亲自来到酒店，带小小妈妈前往医院检查身体，给予治疗，以确保身体状况能够平安返国，在此我们表示衷心的感谢！
写下这篇游记除了为了记录我们自己人生难忘的经历，也想跟大家分享我们的经验教训。近来马国航空旅游事故频发，如果通过我们自己的亲身经历能让以后来马国旅游的人们更加安全，我们的苦也算没有白吃。我们正在思考如何处理后续事宜，也希望得到大家的建议：1）为什么当天如此恶劣的海况天况下，超自然和Times World旅行社的船只还要出海前往美人鱼岛？我们事后得知许多旅行社都已经取消了当天的行程。2）为什么出海几十公里的船只设施如此简陋？应对紧急情况时捉襟见肘。3）为什么导游如此没有经验应对紧急状况，一再延误及时报时机？导致海警出动时天色已黑。4）为什么超自然旅行社老板事后矢口否认是他们的导游安排小小妈上的Times World的船只？一再声称他们没有责任。我们还在与其他游客商讨如何防止有些黑心旅行社为了挣钱置游人的安危于不顾。
美人鱼岛仍然是我们见过的最美丽的岛屿之一，我们所遇到的马来西亚人大多是和善友好的，然而作为中国的游客，在前往马国旅游之前一定要做到心中有数，切记远离那些黑心旅行社。希望马国能够规范旅游市场，加强安全防范机制，完善紧急应对措施。

                            怀念爱妻淑银
                                汕头  黄振坤
     我和爱妻、印尼归侨黄淑银是一对相亲相爱，志同道合，患难与共的伴侣。2014的10月28日她安祥地离开了这个她留恋的人世。离开了她无限热爱的子女、孙子女、曾孙、女婿、外孙子女等亲属以及印尼眷属、诸亲友和一生相濡以沫的我。她把所有的爱都献给了我。她是儿女们为之骄傲的好母亲，更是我的好妻子。她的一生，有好多值得怀念。
    淑银1928年1月27日出生于印尼苏北马达山。1930年她随父母移居先达，后又举家搬到三板头开杂货店。我家也从先达迁来，时三板头一条大街，我家骏丰号在南头，她家修合号在中段。因是同乡，彼此互相关照。抗日战争时期，她随父母回祖国定居，在广东普宁县西社乡她过起农耕生活。她勤劳、顾家。汕头市沦陷后，内陆食盐奇缺，西社乡便兴起一个“盐市”，盐商贩运食盐到各地贩卖。1940年她13岁，小小年纪便经常被雇为“挑盐工”转运食盐，来回几十里路，赚点工钱贴补家用。1946年起，她又用那架在先达购买带回的手摇缝纫机为人家缝制衣服。
     新中国成立后，我们同属一个行政村，一同参加农民协会。她任“农会组长，我是农会委员和民兵指导员。我们在村里组织三个“青年学习班”，团结男女青年自学和开展读报活动。抗美援朝期间，她发动男女青年一起支前、反细菌战，站岗放哨，维护社会治安。
     1950年末至1952年底，土改期间，她在运动中得到锻炼，参加了共青团。由于工作出色，运动结束庆功会上，她被“西社乡农民协会”评记“小功一次”。1952年11月18日在“西社乡第一次人民代表大会”上我们双双被选为“乡政委员”，我任“乡政府文书”，淑银任“乡妇女主任”。
     1953年实行《新婚姻法》，同姓可以结婚，我们自由恋爱，移风易俗，于农历十一月二十三日结婚。那时除办理婚姻登记外，没有介绍人，没有请客，没有举行任何仪式，也没有聘金、糖饼、金银首饰等彩礼。当天早上，她自己携带几件衣服，在几位女友陪伴下，没有穿鞋、着袜，而是赤着双脚步行一里多路过来我家。进门时，我已外出开会去了。我们也没有请“婚假”，次日又一起到乡政府办公。
     她对工作是干一行，爱一行。1953年7月她被选送到“普宁县妇幼保健院”，学习新法接生，做妇幼保健工作。结业后，1954年1月与其他接生员组建“西社乡接生站”，被推举为站长。从此，她不论春、夏、秋、冬，不管白天黑夜随叫随到，产后巡诊，常风里来雨里去，30多年如一日，为妇幼保健工作而废寝忘食，从未发生任何事故。如这次为她致《悼词》的村党支部书记就是1954年她亲手接生的。她认真负责的精神，受到广泛好评，曾得到普宁县人民政府颁发给她个人的《奖状》。
     1955年10月，我奉调进国家机关工作，长期在外。她一人在家，既做好本职工作，又生儿育女，料理家务，参加农业劳动，养猪搞副业，几十年如一日，日夜操劳，真是功德无量。
     1956年农业合作化高潮，她又被推选为新考村第二农业生产合作社社长，工作更忙了。当年4月她光荣参加中国共产党。1957年1月西社并入南城中乡。8月份，农村发生一场退社风波，她所在的社也不例外，一些社员闹退社，并扬言“抢谷仓”。她站在仓库前，耐心劝说社员，使集体免遭损失。当年，一些农业社没有完成公粮任务，她领导的社最先完成，时南城乡基层以党委会在一次大会上公开表扬她，并批评那些没有完成任务的社说：你们这些男的还比不过她这个女的。
    1958年9月人民公社化运动，她出任“西社妇产院院长”，继续做妇幼保健工作。后由于农业生产体制的变化，从1963年起至改革开放农村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包产到户）”她一直兼任生产队保管员20多年。

      她热爱故乡，永不忘。近年，应母亲和弟妹之约，我俩回印尼探亲，重返马达山，回到阔别几十年的故乡——先达和三板头，晋谒父墓，重游旧地，探亲访友，参观先达观音寺，三板头清山寺，多巴湖大丛山法禅净寺等名胜，母亲特地带我们寻找过去的店，淑银一眼就认出了她回国前岳母居住和在那里学缝衣的地方，这间店铺已易主，现是乡人白某母女的美容店和住家，住家就是淑银原住的房子。她无限热爱故乡的山水，流连忘返。
     近些年，她虽已步入高龄，但仍做些力所能及的工作，关心他人比关心自己为重。2005年和2006年连续两年被评为“优秀共产党员”，中共普宁市占陇镇委员会发文通报并发给《荣誉证书》以资鼓励。
      淑银，你安心走吧！两个故乡的亲友永远怀念你！亲爱的妻子，安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