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丝回忆
香港 秀兰 老一辈先达人也许还记得座落在Kampong keleng的圆顶回教堂。教堂边上有间露天公众澡房。就在这澡房正对面,当年有家小小的手工卷烟厂,生产香烟和朱律。厂里大多是日治时期没书读的孩子,其中只有一位与妈妈同乡的大婶 和两位年约十八九岁的大姐姐。就是这位大婶带我进了这家烟厂,成了这厂里的小“工人”。
进厂前,就已经从二哥那儿学会卷香烟(那时二哥失学在家卷烟卖钱):在二哥身旁观看他如何自制卷烟架子,如何放烟丝和烟纸,然后一次过卷出四支漂亮的香烟,多么能干的二哥!看着看着也就学会了。 进厂的那天,怯生生地走进店面。店面与工作间只一板之隔,隔板中间有个大窗,便於老板监督。踏进了工作间,只觉一股粗野的氛围混合着浓烈的烟草味,还有“工人”的嘈杂声和福州人老板的吆喝声。满地是潮湿的烟草碎片,令人晕眩…… 这里的工人,有的是为帮补家计,有的是自谋生活,有的是混日子,不管是为了什么,他们走到一起来了。日子过得刻板,自己只管低着头干活。 日子久了,伙伴熟悉了,放工后,也会跟着大伙到其中一个记不起姓名的男孩家中玩捉迷藏。他家就在荷兰意戏院旁的楼上,是附近一家杂货店的货仓,那里有个宽大的阳台,往下望可以见到大街和南京街交叉口。原来,这男孩的父亲是杂货店的工人。只见他驼着背,想是每天搬卸货物累的。那位母亲十分慈祥,对这些来玩闹的孩子们只是边微笑边做家务。难怪那男孩在厂里每天只顾低头干活,家境清贫,为的是挣钱帮补家计。 午饭时间,有时也结伴到旁边Bibi keleng那里买rujakpecel吃,辣得大家争着一个水龙头冲嘴。有时也会淘气地跑到对面澡房去玩水,看穿着沙笼女人洗澡的怪样。 厂里有个叫“马骝仔”的小男孩:小个子、小眼睛、小脑袋,那小嘴里吐出的每句话都带着粗口。时而见他嘻皮笑脸地骂粗话,时而恶狠狠地与人吵架,惹来的是老板的一阵呼喝。 至于两个大姐姐,是两姐妹,妹妹长得俊俏且正经干活,姐姐却喜欢与人搭讪。一天,这位姐姐坦然向大婶道出心意:有人介绍她嫁给一个日本军官,问大婶结婚是怎样的?只听大婶 说:你真不害臊,想嫁日本人?她再也不敢作声。仔细看看这个愿嫁日本军官的大姐姐:粗糙的脸皮、鼓鼓的金鱼眼、干裂而厚厚的嘴唇,她吐出的每句话都叫人恶心。 每天工厂、家里来回跑,既不去计算时间,也不会去看日历,日子一天天过去,不知度过多少时日,学会了不苟言笑地保护自己。挣的人工虽微薄,可却全数交给了妈妈。学会了熟练地手卷纸烟,还初步学会了卷朱律。懂得了与人为善,不做作恶的坏孩子。对一个未见过世面的女孩子,从进厂的第一天,就感到这里是和家里不一样的“大世界”。所以也就懂得了不管在“世界”哪里,要谨慎、观察、不胡言乱语,久之,养成静默的性格。 后来,是怎么离开这家厂的,已经记不起。 又后来,不知怎么又进了“万源栈”的卷烟厂。这厂的工人不多,都是比我大的姐姐。厂里气氛轻松,可以一边干活一边聊天,轻轻地有说有笑。只是大都讲客家话,我的客家话就是在这时听熟学会的。 在这里,大家都相处的友好融洽。 在这里,认识了忠厚老实的谢叔贵。一次,他特地带了一张留声机唱片来放给大家听,要我学唱,忘了怎么会有留声机,只记得我确实认真听认真学。现在尽管忘了歌词,只记得曲子旋律十分优美,很快让人上口,至今还能哼唱。 再后来,朱律烟厂结束。曾记得离厂前,赠送过一张小照给朋友作纪念。自此同伴们散后各奔前程。 这是距今已大半个世纪的陈年旧事。记忆里的那些老实人、好孩子、作恶的坏孩子、无知的大姐姐、善良的大婶都已人面不知何处去。 如今先达已旧貌换新颜,但永远代替不了对老先达的无限依恋…… 附:小诗一首
探梅 断了音讯的日子里, 我们惦念你。 你独自在南边, 度着天涯独行的孤寂。 能绽放在冰天雪地里, 定能傲骨迎霜在寒风里。 相约聚会北京,
却不见你身影。 送你“海燕”相聚的欢乐, 愿你感受长久的情谊。 却不见你的反应, 你在哪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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