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憶先達：巴比愛斯河

夢憶先達     

    巴比愛斯河 （先達人叫Babi Es）   

                 桑明

        橫過太子街，沿路邊有一段陡峭的斜坡，往下走，就看到一條不很寬的峇比愛斯河。人家說，這其實是峇波崙河。她流過先達動物園，彎彎曲曲，越流越寬，從英加坡拉流向大海。

       管他呢，我們偏要叫她巴比愛斯（Pabrik Es），因為她上頭有間製冰廠，福建話叫"霜較"，先達國語叫"雪水廠"。"雪水廠"有個小水壩，用來水力發電，電力除了"雪水廠"自用外，還供應給先達市的家家戶戶。溢滿的水流從水閘高處嘩嘩流下，像瀑布一樣，孩子就隨瀑布跳下，讓急流沖到下游岸邊，驚險而又刺激。

      孩子們多是十二三歲，光著屁股，在陽光照耀下，那些屁股在水波昉昉中發亮。在水中玩夠了，就爬上岸買"魯熱"（Rujak）和"不渣"（Pecel）吃。

      那是在日治時期，有錢就買張票到游泳池游泳，沒錢就脫光衣服，撲通一聲跳進峇比愛斯河，一樣玩得痛快。在那個時代裡，街頭遊蕩的孩子比在學的還要多，大部份失學的孩子都赤著腳，有木屐穿算"高人一等"。在我住的地方，附近有間荷蘭意戲院，孩子們常趴在地上，從門縫看進去，看到有好看的電影時，就籌錢給一人買票進去，然後在戲院li裡熄燈開始放映影片時，突然打開側門，讓門外的孩子湧進去，四處分散，在黑暗中戲院主人也無可奈何。

        俱往矣，如今太子街沿路都蓋滿了房子，把那條巴比愛斯河遮掩住房子背後，但是年年月月，朝朝夕夕，那條河依舊喧鬧著，沖過河中巨大的卵石，奔流到海，她見證了先達的歷史，流走我夢幻似的童年，沖洗我少年時代的足跡。

     夢憶中拾回童真，我想起了那些戲水的同伴，阿珠、阿咪、阿吉古、漢生，還有那古怪K.O.K，那老是流著鼻涕，提著一掛香蕉向日本兵兜售的陳寶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