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如隔世》专栏(十六)
雨林 孕育生命的母亲
新加坡 海凡
雨林 据知热带雨林是地球上过半数生物物种的栖息地。大部分当前生活在其他环境中的物种(包括人类在内),最初都生活在雨林中,再从这里出发,散播世界各地。根据维基百科的资料,唯一的原始雨林只在马来西亚。这里的雨林在一亿三千万年前的白垩纪时期就已经形成。倘若说,雨林曾经是孕育我们的共同的母亲,并不为过。
那些年月我们在大山里, 与野生动物为伍,一些叫得出名称,一些叫不出。有的就被我们安上容易辨识的名字,比如箭猪、水牛鹿、竹鼠、盲眼蛇、大头鸟、臭屎猴、吊猴、山狗……等等。它们确切的学名是什么,至今许多尚无法搞清楚。 山狗很罕见,也很少听同志们说起,因为见过它庐山面目的不多。机缘巧合却让我超近距离接触过一次。
那天我被分派帮厨。第三中队是第十二支队的机关队,平常都有百多号人,开饭是一件大事。为了坚持长期斗争,平时我们都吃杂粮饭——每人每天分配半炼奶空罐的白米,不足的分量以木薯填补。午餐基本吃被我们美名为“白斩鸡” 的水蒸木薯。早晚餐就是木薯饭了。可以想见,每天木薯就得消耗一两百公斤。处理木薯要耗费许多人力。因此,日常膳食除了有固定一班四五人的炊事,每班四天轮替之外,每天还再分派三四人帮厨,除了木薯,蔬菜的洗切外,当天巡吊打猎有什么猎物回来,就由帮厨的同志处理。 大约午后三四点钟吧,巡吊的同志回来了,背回几只既熟悉又陌生的猎物! 大家凑过来看,像是狗,却又和豢养的家狗稍有不同。军龄较长的同志说:“山狗。”
我却立即想到“狼”。我没见过真正的狼,只知道狗是野生的狼演化而成的。在雨林里捕获的野生动物,所谓的“山狗”不就是“狼”吗?热带雨林里会有狼吗? 眼下这几只野物,每只大约十几二十公斤,都还活着。毛色黄褐夹杂,光滑细腻,两只耳朵竖起,头部两侧的眼睛明亮,透露出柔顺乞怜的光——野物总是如此,被制伏后,眼神就一改此前的桀骜不驯,骁勇凶狠。因为不太重,都是两只一起被竹片夹子捆住背回来,四条腿和嘴都被绳索绑住了。看似一整群踏入我们密布的陷阱,接连背回五六只之多。 那几只躺在地上喘气的,到底是“山狗”还是“狼” ?我们是无法展开讨论的,也是不必要的。作为帮厨我当务之急是协助炊事,把这几只野物处理成晚餐的美食。 而那一幕,被那个问题包裹着,一起留在我记忆里了。今年轮到“狗年”,因此才把这段湮远的往事勾起。
那么,到底有没有“山狗”这个物种?热带雨林里有没有“狼”?“山狗”到底是不是“狼”? 雨林里生物资源的丰富是超乎想象的。野生动物里头,有一些物种十分怪趣,真不清楚为什么它们会演化成那个样子? 在我们的认知中,蛇的形象是阴毒,溜滑,机灵而敏捷的。它通常不主动发起攻击,稍有响动,立即走避,因此我们在繁茂的丛莽中行走,以一把棍子先撩拨再走过,“打草惊蛇”,对保障安全是大有帮助的。 然而,却有两种蛇和这个认知迥然有别。一种带给我们害处,一种却大受欢迎。
有害的那种称为“盲眼蛇”。同志被蛇咬伤,十之八九为它所害。它不到一米长,拇指般粗细,往往盘曲在小灌木的枝桠上,翠绿的保护色,静伏着一动不动,极难被发现,枝叶摇动它也不溜开。等你擦身而过,手臂触到它,这才猛地张口一咬,留下两个注入毒液的牙痕。攻击后也不走,结果总是被我们一棍打死。而被咬伤的手臂已然红肿,得赶紧急救。人蛇两败俱伤!它真是盲眼的吗?而它的攻击行动肯定是盲目的!
另一种被我们叫做“猪仔蠄”,应是属于蟒蛇的一种,身上的花纹就如蟒蛇一般。它也像“盲眼蛇”一样,终日静卧不动。只是它身长不过一两尺,圆圆短短的一截,像小胖子的手臂,所以它较少盘在枝丫上,多在树根旁的枯叶堆中隐蔽。这种蛇也被砂共的游击战士称为“日本蛇”。遇上它就是我们走运了。有一次山路交通,我走在队伍最末的第二个,为最后那个扫路(打扫痕迹)的同志警戒。当他以开杈的扫路棍把踩平的枯叶重新撩起,赫然发现一条“猪仔蠄”,他捡起来绑在背包后,就像捡到了一只大肥鸡。后来说起,他捡到蛇的那个位置,队伍里有同志就把背包搁在那里,那同志回想起来,也觉得怪怪的,背包触地特别柔软,原来压在那条“猪仔蠄”身上了。
17-3-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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