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醒周刊》关于印尼华人问题评述

《觉醒周刊》关于印尼华人问题评述
                     ——以1958年社论为中心                
                                           发表时间：2014-12-12
                               厦门大学南洋研究院 施雪琴

       《觉醒周刊》是印尼华裔公民政治领袖萧玉灿创办的一份面向印尼华人的时事政治评论周刊，创办于1954年，在1959年底被迫停刊，虽然它只存在短短的六年时间，但该刊对印尼华人的政治启蒙、推动印尼华人转变政治认同、促进华人对印尼的认识与了解、消除种族歧视、推动印尼民族融合、维护印尼华裔公民的政治权利、推动中印尼友好关系发展均产生了重要深远的影响。可以说，萧玉灿及其创办的《觉醒周刊》在上个世纪50年代，扮演着印尼华人政治导师的角色，在印尼华人政治启蒙、政治运动史上占有重要地位，尤其是《觉醒周刊》的社论与其它时政评论类文章，无疑是我们了解那个时代国际政治、印尼政治以及印尼华人问题的重要文献，这些政论文章关注国际政治重大问题，聚焦印尼政治发展，关心印尼华人的政治命运，具有高度的政治敏感、高瞻远瞩的政治视野、坚定的政治立场、公正客观的分析、流畅准确的文字表达，反映了萧玉灿及其同仁具有的高水平的政治与文化素质。

       从《觉醒周刊》的整个栏目安排来看，主要有以下内容：社论，（印尼）国内述评；国际政治；政治内幕消息；青年园地（发表华人青年的作品与言论）；印尼文艺（印尼作家的小说与诗歌）；印尼历史地理，印尼语文讲座；印尼工业发展与经济政策，中国报道，印尼华人问题等，封面多为政治漫画，封底时常刊载印尼民歌或者印尼革命歌曲，内容丰富，不愧为印尼华人全面了解国际政治、印尼政治经济、印尼历史地理、文化传统以及中印尼关系的一本指导性刊物，可以说为印尼华人了解国际国内时事、融入印尼社会与推动中印尼关系发展奠定了良好的基础。《觉醒周刊》在印尼受到华人的广泛欢迎，订阅量大，不仅在雅加达拥有众多的订户，其读者还遍布印尼外岛，为方便外岛读者及时收到《觉醒周刊》，《觉醒周刊》出版社还在1958年开始启用航空邮件来派送《觉醒周刊》。值此萧玉灿先生诞辰一百周年之际，欣闻香港印尼华人社团召开纪念会议，并荣幸收到邀请列会与发表浅见，本文尝试对1958年《觉醒周刊》发表的社论文章进行简单的梳理与分析。之所以选择1958年的文章，一是由于时间原因以及其它客观条件（厦门大学南洋院没有收藏全套的《觉醒周刊》）二是由于1958年是印尼独立后的一个关键时期，面临着国内分离主义叛乱、西方干涉、国家领土与主权遭到严重威胁等重大挑战，本文希望通过对1958年社论文章的梳理与解读，能一斑窥全貌，以便大家了解以萧玉灿先生为代表的支持印尼独立、维护印尼领土与主权，反对殖民主义干涉、主张民族融合与团结、支持中印尼友好的印尼华人社会的言论与思想，并以此来表达对萧玉灿先生超越时代的卓越政治远见的深深敬佩！
       本文对1958年的社论进行了粗略统计，1958年《觉醒周刊》共发表了社论42篇（包括1958年第1期的“新年献词 ”），见下表(缺30/1958, 49/1958)：
   时间      社论文章标题
1/1958 “1958年新年献词”
2/1958 “亚非人民的团结与印尼人民的斗争”
3/1938 “关于成立苏门答腊国的谣传”
4/1958 “苏门答腊国与陆军参谋长苏岛之行”
5/1958 “大力推动学习印尼语文的运动”
6/1958 “真诚无私的援助”
7-8/1958 “政变份子往何处去？--替阿末•胡辛算命”
9/1958 “革命政府陷于完全被动”
10/1958 协商的道路行不通
11/1958 击败美国进一步干涉内政的阴谋
12/1958 透视棉兰军事事件
13/1958 必须对蒋帮国民党采取坚决的步骤
14/1958 斥蒋帮国民党
15/1958 答复时代的挑战
16-20/1958 建国五原则的诞生
21-26/1958 加强后的工作内阁
27/1958 争取做光荣的印尼共和国公民
28/1958 巩固民族的团结：萧玉灿在印尼国籍协商会第五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
29/1958 反对美国武装干涉黎巴嫩
31/1958 大选与华裔公民
32/1958 从印尼政党的重新成立谈起
33/1958 印尼共和国13年：新的阶段 进行复兴与建设 走向公平繁荣的社会
34/1958 向挑战的一年迈进
35/1958 彻底肃清蒋邦国民党
36/1958 关于外资投资问题
37/1958 支持中国人民的正义斗争
38/1958 政府走上冒险的道路
39/1958 从政府延期举行大选说起
40/1958 向陆、海、空三军全体官兵致
41/1958 最高统帅建军节检阅三军
42/1958 我国人民坚决反对妥协
43/1958 关于我国和平运动的几个问题
44/1958 是军事独裁还是有领导的民主
45/1958 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46/1958 继承先烈们的遗志，为完成民族革命而奋斗
47/1958 谈谈延长战争与危险状态法令
48/1958 关于华侨资本问题
50/1958 为世界和平作出新的贡献
51/1958 现实的教训
52/1958 加强印南两国人民的友谊

      这些社论，重点对1958年印尼面临的国内外重大政治问题作出分析与评论。涉及到以下几个方面：
1. 坚定地维护印尼主权独立与领土的完整，维护印尼国家团结与统一，反对北苏门答腊叛军的分离主义运动，反对美国为首的西方势力对印尼国内政治的干涉。
2. 关注印尼国内的民主政治，拥护印尼共和国政治基础潘查西拉，拥护苏加诺总统的“有领导民主”政治体制，建设公平与繁荣的社会。
3. 关注印尼华裔融合、归化与参政问题，坚决反对种族歧视，维护少数民族的权利，促进印尼民族大团结。
4. 敦促印尼政府支持中华人民共和国，反对台湾蒋介石集团，谴责蒋介石集团对印尼北苏门答腊叛乱集团的支持。
5. 推动亚非团结，反对殖民主义与帝国主义对亚非国家内政的武装干涉，维护世界和平。

       鉴于篇幅的限制，本文集中梳理1958年《觉醒周刊》关于华人问题的论述与评论，供大家参考。
       印尼华人问题一直是《觉醒周刊》关注的重大问题，1958年有五篇社论专门讨论印尼华侨华裔的政治经济文化教育问题。在1958年第1期的“新年献词”一文中，就对印尼华侨华裔提出希望，社论写到“华裔公民是印尼人民中间的一个少数民族，华侨是印尼的友邦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侨民，我们这些属于中华民族血统的华裔公民与华侨，不论作为印尼人民中的少数民族或是作为友邦的侨民，跟印尼人民在当前的基本利益上是没有矛盾的。我们都希望看到一个解除了殖民主义束缚的强盛的印尼在国际舞台上占有一个重要的地位。印尼的命运和我们的切身利益是休戚相关的，因此我们都应该关心印尼的现状与前途，都应该为印尼的独立、民主、繁荣与幸福尽一份力量”（1/1958， P2）“新年献词”的这一倡议，得到一些印尼政治家的积极回应。印尼国会第一副议长阿利芬在为“觉醒周刊”新年特刊写的新年贺词中写道：“通过‘觉醒周刊’，我希望所有华裔印尼公民，就像在独立宣言初期那时候，成为印尼的真正爱国者，完全自觉地参加贡献力量与思想，以解决这个伟大的民族斗争问题。”（P3）”印尼情报部长苏第比奥也认为：“尤其是在经济与商业方面有才干、天才、及经验的华裔同胞们，将在建设任务上起着重要的作用。”（P4）大椰加达市长苏第罗在周刊上发文说，“我以为现在，在我们全体印尼民族的面前，特别是在觉醒周刊的爱护者和读者面前，敞开大门，让他们再一次通过金钱、力量和思想积极参加或者从傍边协助夺回西伊里安的斗争，来证明他们对于祖国和民族的忠诚和热爱！”普通的印尼华裔公民也写信给刊物，“表达了支持印尼人民收回伊里安斗争的心愿”。萧玉灿在“新年的感想”一文中，也呼吁：“我们希望加速民族统一的过程，在统一的民族里只有一种权利与义务平等的公民。假如我们在日常生活中实践‘殊途同归’的精神”，这一统一的过程就将加速起来。我们要做到，每一个公民不夸示他的血统，而是时刻把全体印尼人民的利益摆在面前，每一个公民免除互相倾轧的欲望，更加真诚地合作，以加速建设一个没有血统成见、没有互相排挤的愿望、没有受排挤的恐惧、没有贫困的印尼社会！”（1/1958， P10）这段话真实地反映了萧玉灿先生倡导民族平等，民族团结的政治思想。
     

       萧玉灿先生主张民族平等，这种平等不仅是各个民族政治权利平等，而且是各个民族在文化上也应该平等。针对华人中间普遍存在的“中国文化比印尼文化优越”，“中文比印尼文有价值”等看法，《觉醒周刊》在1958年第5期发表了“大力推动学习印尼语文的运动”。该社论发表的背景是印尼政府颁布分校条例，规定凡是华裔印尼公民都不准留在华校念中文，都必须转入印尼国民学校念印尼文。华人普遍认为，此规定操之过急，考虑不周，存在不合理之处，遭到不少华裔学生与家长的抵触。《觉醒周刊》社论在分析了华人抵触印尼语文学习的主客观原因后，指出“原来念中文的华裔学生现在对于念印尼文提不起兴趣，主要是因为他们认为印尼文化比不上中国文化，念印尼文不如念中文，这种观点不仅在华侨之间，即使在印尼籍的华裔公民中间，也是相当普遍的。”社论批驳了这种“文化优劣论”思想。认为“作为华侨华裔，当然应该重视中华民族的文化与文字，但这种态度跟重视印尼文化和文字是完全没有抵触的……我们应该大力支持萧玉灿先生和其他进步人士为维护印尼的少数民族在文教方面的合法与正当的权益而进行的斗争，但是我们不能因为当局的文教政策有不合理的一面便否定整个政策，更不能因为我们要争取学习本民族的文化与文字的权利，便忽略了学好印尼文的重要性。”社论还对华侨及华裔公民指出学习印尼文的重要性，首先，“学好印尼文是符合我们的切身利益的。因为它使我们能够更好的适应当地的环境，学好印尼文之后，我们就能够直接阅读印尼文报刊而了解当局颁布的法令和条例，和印尼民族的动态。我们也就能和印尼人以及不懂华语的华裔人士建立比较密切的个人关系，从而减少不必要的误会和成见。”其次，“学好印尼文还能够使我们为促进印中友好关系作出贡献。在印尼的华裔和华侨如果能好好地发挥他们的力量，就能够使到印中两国关系更加巩固，为达到此目的，华裔和华侨就必须重视印尼文，把印尼文学好。”最后，社论把印尼文学习运动提升到影响印尼华侨华裔前途的历史高度，指出华人社会对印尼语文学习的忽视“是一个很严重的缺点”，“最近一年来的发展说明了印尼的华裔和华侨的处境是相当严重的，假如我们不及时采取广泛和有效的措施来改善我们和印尼民族之间的关系，我们的前途将不堪设想。为了适应形势的发展，我们必须有计划有步骤，而且大规模地进行一系列的工作，在这些工作中有特别重大意义的是大力提倡学习印尼文，我们必须把学习印尼文运动发展成为遍及华裔华侨社会的群众性运动。”（5/1958, P1）我们看到，《觉醒周刊》无疑是这场印尼语文学习的重要推动者，周刊从1957年底就开始开设“印尼语文讲座”，分为“时事新闻翻译”，“词义、翻译研究”，“印尼语法”三个部分，这些栏目与内容对促进华侨华裔学习印尼文产生了积极的推动作用。
       

        萧玉灿一直致力于推动印尼华人在民族平等与民族团结的基础上归化加入印尼国籍。在标题为“争取做光荣的印尼共和国公民”的社论一文中写到：“……但是对于那些由于种种原因不能回到新中国或者想在印尼长期或永久居留下来的人，申请归化为印尼公民将更符合他们自己本身目前和长远的利益，同时，这对于解决华侨问题也提供一些有利条件，因而对于发展印中友好关系显然是有利的。”对已经归化加入印尼籍的华人，该文也提出了殷切希望：“居住在印尼的华侨和已经成为印尼公民一分子的华裔，其命运不能和广大的印尼人民的命运分割开来，……我们应当跟广大的印尼人民一道共同奋斗，为大家也为自己和下一代争取幸福的生活和美好的将来，而完全没有理由要求‘特殊化’。作为一个印尼公民，不能只能对印尼共和国抱着‘取’而不‘予’的态度，也不能只抱着‘予’而不‘取’的态度。换句话说，我们不能仅仅希望得到权利而不尽义务，也不能只尽义务而得不到合法的权利。因此，要想成为印尼公民的人，除了必须具备国籍法规定的条件之外，在思想上还要有跟印尼人民同甘共苦、共同奋斗的准备，在感情上要跟印尼人民打成一片，去掉一切优越感，特别是要改变在形式上归化，而在思想上不归化的错误表现，只有这样才符合自己的利益，有利于印中友好关系的进一步发展，有利于印尼共和国。”这些肺腑之言与谆谆教导，无疑对印尼华人政治归化与认同转变产生积极影响。（27/1958，P2）同时，值得指出的是，《觉醒周刊》强调解决印尼华人与印尼民族融合的基础与原则是彻底清除种族歧视与狭隘的民族主义思想。在1958年第41期《关于‘印尼华人’的决议》一文中，针对印尼民族经济代表大会第二届会议基于华人经济力量较原住民强而做出的印尼华人在“不短的过渡时期”应该继续被歧视的错误决议以及“华人集团应自觉地与印尼民族生活相适应”的荒谬提法，《觉醒周刊》均加以严厉驳斥。指出“因经济力量的强弱来来衡量公民的政治权利，根本就是不合理不适当的。”另外罔顾印尼各个民族生活习惯与宗教信仰的多样性，而要求“华人集团自觉地与印尼民族生活相适应”，也是违背印尼“殊途同归”的文化与政治传统。文章最后呼吁：“为了维护全印尼人民的团结，我们必须一面加强学习，努力改造自己在思想、生活与作风上的缺点与错误，力求适应印尼的客观环境；另一方面则必须团结起来，积极参加反对种族歧视，反对狭隘民族主义思想的斗争行列，把一切公开或隐蔽的种族歧视与狭隘民族主义思想彻底扫清，建成1945年8月革命所孜孜追求的‘公平与繁荣的社会’”。
          华人积极参与印尼政治是印尼华人融合与归化的必要途径，也是华人维护自身权利的必要保障。《觉醒周刊》第31期的社论文章“大选与华裔公民”就探讨参加印尼大选对于华裔公民的意义，敦促华裔公民关心并积极参加印尼大选。社论写道：“华裔公民应该认清大选的意义……，选举权不仅是一种公民的政治权利，它同时还是公民对祖国和人民神圣的政治义务。因此，参加大选就不仅仅是享受权利，而且是履行义务，一件神圣的政治义务。唯有确立了这种观念，我们才能有正确的参加大选的动机，才可能具有真正的积极性，也才可能选出真正的代表人民利益的领袖……华裔公民更应该在大选时谨慎、勇敢、和正确地选举真正能代表华裔和整个印尼民族利益的政党。”（31/1958， P1）这些社论无疑对印尼华裔参政有启蒙意义的影响，对印尼华人转变观念，通过合法的政治途径来表达诉求，维护合法权利有重要影响。
        

       关于华侨华人经济的评论也是《觉醒周刊》的一个重要内容，印尼华侨华人素来在经济上占有优势地位，这种经济地位与影响成为一些印尼右派和民众排斥印尼华人华侨的重要因素，独立后印尼政府出台的一些歧视外侨（华侨华人）的经济政策严重影响到印尼华人经济的发展。《觉醒周刊》在1958年发表了两篇社论分别为《有则改之，无则加勉》与《关于华侨资本问题》。在《有则改之，无则加勉》一文中，《觉醒周刊》提醒华裔公民注意大雅加达
        一级行政区战时掌权者达耶尔中校在对安达拉记者发表的讲话中涉及到对华裔公民要求与普通印尼人平等权利的呼声。达耶尔中校的谈话指责“华裔公民的平权要求只侧重经济方面，而没有或者很少侧重在其他方面，首先是有关作为印尼公民须加以履行的义务，例如，几乎没有或者很少有听到这些人表示愿意贡献他们的力量或愿意参加乡卫队，参与协助维持治安，等等。”周刊社论写到：“华裔公民集团应当再三深思达耶尔中校的谈话，并把达耶尔中校的谈话当作是‘苦口良药’、‘金玉良言’……他并不反对外裔印尼公民要求具有跟普通印尼公民同等的权利，但他所不满的是，外裔公民的这种要求只侧重于经济方面，而没有同时要求在其他方面，尤其是有关作为印尼公民须加以履行的义务方面具有同等的权利。达耶尔中校认为外裔印尼公民只知道‘取’而不‘予’”，周刊社论文章肯定了达耶尔中校谈话的积极意义，“这就是他号召华裔公民更积极地参加各种政治活动和社会活动，应当随时准备拿起枪杆来保卫祖国的安全与主权，在这一方面不应当受到歧视与打击，华裔公民当然不应失去这个机会来表现自己对祖国和人民的忠诚…..”该社论最后指出，“提醒大家，在印尼社会中还有一些人对华裔集团存在着根深蒂固的成见。因此，我们应当更好地严格地经常检查自己，把顺耳的话和刺耳的话都当着一面很好的镜子，经常照照自己，对于批评，我们应当抱着‘有则改之，无则加勉’的态度，这无损于人，有利于己。”《觉醒周刊》的这篇社论从印尼政治家的谈话说起，再次指出印尼华人社会存在的根深蒂固的问题，即侧重经济企业，忽视参加印尼的政治活动与社会活动，敦促华人关注印尼的政治斗争与社会福利事业，保障华人在印尼的未来。这篇社论可以说击中印尼华社的固疾与时弊，铮铮之言，振聋发聩！
        另一篇《关于华侨资本问题》的社论（48/1958）分析了印尼社会对华侨资本的不同态度以及华侨资本在印尼的出路。社论认为，长期以来印尼社会对华侨资本存在两种截然不同的看法，一种是“代表印尼买办资产阶级和帝国主义的利益的意见。这种意见认为华侨资本应该加以排斥，华侨经营的各种中小企业应由印尼民族私人资本接管或者代替，同时尽量限制削减在印尼的华侨数目，以减少印尼民族在企业和就业方面的竞争对手。”社论认为“这些人一方面代表帝国主义利益而企图利用这个制造排华运动，转移斗争目标，另一方面又想通过这种政策来发展自己的势力，捞到更多的经济利益。”该社论也分析了另一种关于华侨资本的意见，认为其代表印尼广大人民利益的意见，“这种意见认为目前最主要的和最应先解决的是我国人民和外国垄断资本之间的基本矛盾。对于华侨及华侨资本应在最有利于建设方面加以利用，因为华侨资本有充分的经营经验和勤俭耐劳的精神，同时华侨资本不能输出利润，因此等于国内资本。这些人主张利用华侨的力量来加速国家建设和实现公平繁荣的社会。”社论批驳了第一种意见，认为它“对印尼社会的进步和人民生活的提高，不会有什么帮助，它不过将养肥少数买办资产阶级，但多数人依然赤贫如洗，这种意见不仅会引起社会经济的紊乱，而且完全不符合我国政府执行的在亚非会议决议基础上加强亚非各国友好关系的政策，因此完全是跟我国人民的利益和愿望相违背的。”社论认为“第二种意见对印尼社会的进步和人民生活的提高则会起推动作用。如果国家能够善于应用华侨经验及资本，使之发挥作用，则华侨和华侨资本将会有利于我国人民的利益和我国的建设事业”。同时，社论也指出，“华侨工商界方面的问题也很明显，他们应当认清时代的转变，并努力适应社会的变化，而不要一味地怀念过去，现实要求他们要更多地想想现在和将来。争取合理的保障，协助印尼人民的建设，这是华侨资本的出路。”
        通过对1958年《觉醒周刊》社论的梳理，特别是对关于印尼华侨华裔问题社论文章的解读，我们进一步了解萧玉灿及其他华裔进步人士关于华裔与印尼民族团结、民族融合的思想，在上个世纪50、60年代印尼民族主义旗帜高扬、国际冷战局势异常严峻的历史时刻，萧玉灿先生高瞻远瞩，正确预见到历史发展的趋势、顺应时代潮流，提出了许多富有远见卓识的解决印尼华人问题的政治经济文化主张，他的思想对印尼华人社会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无愧为印尼华侨华裔的政治启蒙导师。虽然时过境迁，历史已翻开新的一页，但萧玉灿先生的加强华人与印尼民族团结、民族融合的思想对今天的印尼华人社会仍然具有巨大且深远的指导作用！

   

          谨以此篇短文纪念萧玉灿先生诞辰100周年！
                                   
        （作者为厦门大学南洋研究院 教授 副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