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华校友通讯
丙申年春节团拜会温馨提示 2016年是中国十三“五”规划精采开局的一年!愿农历丙申年春节给全体炎黄子孙带来无比欢乐! 北京先达校友会谨定于2016年1月23日(星期六)上午11:00在北蜂窝路天外天烤鸭店(老地址)举行一年一度团拜会,欢迎北京和全国各地以及境外的先达乡亲和校友踊跃参加。 祝猴年给先达乡亲带来幸福美满! 祝伟大祖国繁荣昌盛! 北京先达校友会 北京《先达通讯》159 期 书海手记: 2015年对先达中华学校注定是个不平凡的年分: 一是恢复了被埋没几十年的原校名“中华学校”;二是四十至八十年代的中华学校旅雅校友会宣告隆重成立。 它的诞生,给先达乡亲社团又增添了一个新成员,可喜可贺。Horas! 先达乡亲联谊会的显著特点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既有来自中华学校的,也有来自华侨学校的;有的成员甚至拥有两重身份,即前半段是中华学校,后半段是华侨学校。 虽然历史上有过“红”“蓝”纷争。但历史已翻开新的一页。先达乡亲大团结、大融合的最大公约数,就是“先达情”。 谨向筹委会主席董志鸿等致以热烈的敬意。 最后要感谢荪梅来电话报喜,并感谢她的侄女紫薇写来报道。 北京《先达通讯》159 期 1940-1980年届先达中华学校旅雅校友嘉会 雅加达 莫紫薇 先达中华学校旅雅校友嘉会于2015年11月28日(星期六)上午11时。假雅加达安卒渔家庄海鲜酒楼隆重举行首届欢庆宴会。先达中华学校旅雅校友会筹委会主席董志鸿、委员莫紫薇、莫紫蕊、林天才、庄翠融、陈丽芬、余宝燕等筹委会成员,以及来自海内外包括印尼各地区雅加达、泗水、棉兰、先达、北干巴鲁、巴东、美国、日本、中国香港、中国台湾等地区,逾700名1940-1980年代的恩师及校友们等嘉宾,大家欢聚一堂,兴高采烈,共叙情谊! 筹委会主席董志鸿致欢迎词时表示,对大家抽出宝贵时间出席表示热烈欢迎。并简单介绍先达中华学校校史,自1909年创办以来,已经培养了数以万计的优秀人才。分布在印尼和世界各地。他说,今天大家能够欢聚一堂,是一个缘分。看到1940,1950,1960年代的高龄恩师和校友们踊跃出席参加,亲切问候,互相交流,感到非常的高兴,希望大家能够珍惜。他说,希望通过首届联欢会,能进一步加强恩师和校友们的友谊,大家团结一致,给予每一位恩师和校友带来善意和美好的回忆。希望我们还能够有机会,计划两年或三年以后再继续举办第二届联欢会。最后,感谢赞助者和全体筹委会和校友们的帮助和支持,使首届联欢会得以圆满成功! 张福英老师表示,今天非常荣幸参加这个盛会,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次举办的先达中华学校旅雅联欢会,感谢大家的参与。原本只打算举办一个十几位师生聚会,没想到消息传开后,大家的响应是那么的振奋和热烈。这显示大家对母校的情谊深厚,在这短短一个月里的筹备工作,难免会有些不足之处,希望大家多多包涵和谅解。她说,非常荣幸有在先中学习的缘分许多的学生离开母校后,对当地的社会和国家都做出积极的贡献,更不能忘记过去,先达创校的艰辛,历届校董的坚持奋斗,老师们的辛勤教导,让母校百多年来培养了许多杰出人才。包括科学家、教育家、工程师、作家、艺术家、政治、法律经济、医学等方面的专家,以及事业有成的企业家。这些都足以让我们感到自豪与感恩。希望这校友会团结合作的精神能延续下去,承传下去再造辉煌。 来自美国的梁宝庭老师发言时表示,感到非常荣幸能参加这次举办的校友联欢会,希望我们继续支持先达中华学校校友会的发展,让校友们紧紧地团结在校友会的周围,增进友谊。 本次联欢会由Ongky 叔叔主持。节目开始前大家同唱印度尼西亚国歌,静默。并向恩师们赠送礼品和尊师敬老红包,祝福他们身体健康,长命百岁。还欣赏余兴节目,包括精彩舞蹈,唱歌跳舞,朗诵诗歌等。真是热闹异常,精彩纷呈。筹委会还准备了各种各样丰富幸运抽奖活动等。 附录:与会嘉宾中,各个年代的师生有:郑师倍(四五十年代),五十年代的有:张福英、张英凤、邓翠英、李荪梅、周书心、陈素清、林荣珠、王丽华,六十年代的有:梁宝庭、沈达珠、李金枝、林锦金、徐美兰、林月华、郭彩琼、范会同、李爱朝、章玉华(昭),七十年代的有:伍莲意、伍愿弟。 北京《先达通讯》159 期 书海手记: 先达教育界和文坛诞生了不少优秀人才。洁霜,就是其中卓著的一位。 今年是洁霜逝世五周年,我们出版了《洁霜文集》以寄托大家对他深深的哀思。 《文集》将于今年12月底在北京出版。如有读者对《文集》感兴趣,届时在国内可向笑英或书海、在香港可向达生健生、在印尼可向玉霞彩苹索要。谢谢。 现将我为本《文集》撰写的代序“印华文坛翘楚——李洁霜”发表于下,请读者指正。 印华文坛翘楚——李洁霜 百余年来,印尼华文教育文化领域,历经风雨、跌宕起伏、不乏坎坷。正因如此,也造就了不少德高望众的教育家和才华横溢的作家。黄书海 2015年3月,我参加世界先达人相聚雅加达千人大会。其间承蒙雅加达《印华日报》李卓辉总编盛邀共进午餐。席间,他畅谈了他着手规划的一项重大工程:即广泛搜集至少500名印华文坛作家精英的文章和资料,并出版成册,以期世界各地读者能更准确更广泛地了解印华文化教育百年奋斗史。 卓辉兄年逾古稀,仍不知老之将至。 我对他的雄心壮志,予以高度点赞。 彼此交谈甚欢,他知道我的经历。于是名正言顺地要求我助他一臂之力。 当时,我虽未置可否,但始终把此事放在心上,不敢忘却。 记得洁霜逝世后,我写了一篇深切悼念的文章,收尾时提了个建议,希望洁霜亲属,特别是先华学子们,能把洁霜生前所写的文章汇集成册出版,以飨广大读者。这是印华文坛一笔不可多得的财富。这或许是对洁霜最好的纪念。希望我的希望不止于希望。 今年,我又重提此事。承蒙洁霜遗孀陈玉霞和亲属笑英、达生、健生等的厚爱和信任,让我主编出版《洁霜文集》。我欣然允诺,并能为亲自把“不止于希望”变成现实而感到十分欣慰。 《洁霜文集》的出版,既了却了我对玉霞的承诺,也兑现了我对卓辉兄的约定。 《洁霜文集》(非全集)收录了63篇文章。这些文章虽称不上“韩潮苏海”,但字字句句都是他的心血。 读者可以从文章中清晰看到洁霜的世界观、政治观、社会观、文学观、教育观……看到他卓尔不群的人品…… 文如其人。他的文章,藏否人生,针砭时弊,有的放矢,引诗举史,恰到好处,颇受广大读者欢迎。 《洁霜文集》就其内容来看,涉猎面之广,洞察力之深,文字功底之厚实,在当今印华文坛,当属佼佼者。即使纳入印华名作家丛书系列,也会是其中熠熠生辉的一本。卓辉兄以为然否?! 上世纪二十至六十年代中(九·三0事变前),印华文教事业蓬勃发展。据不完全统计,当时印尼各地共开办2000多家大小不一的华文学校,有18家华文日报,至于华文书刊杂志更不计其数。 洁霜1930年生于印尼苏岛先达。在中华学校接受华文教育,深受巴人、胡愈之等民主进步文化人士的影响,毕生追求爱国、民主、自由思想。 洁霜自我评价:“我没有虚度此生”。 这句评语,看似平淡,却掷地有声。 总结他的一生,只做了两件事:一是全身心地投入华文教育事业;二是满腔热情地投入文学创作。这两项事业都干得很出色很精采。 在教学领域,他桃李满天下。深受学子们的爱戴和崇敬。 他教导学生要会读书,读好书,不要死读书。他说:“世上好书坏书一大萝,选择什么书要精读、要熟读、要略读,甚至不读,才能节省时间。有疑问要勤查字典,才能学到知识。知识是力量,也是生命。” 这后一句话,含义之深刻,值得含英咀华。 “打铁还须自身硬”。为了提高自己的教学水平、语文水平,不误人子弟,1957年9月,他报名参加厦门大学华侨函授部语文专修科学习,1960年5月以优异成绩毕业。王亚南校长亲自签发毕业证书。 学子们为什么喜欢上他的课,崇敬他,就是因为他为人诚实,讲课有料,有深度。几十年过去了,学子们谈起往事,依然感动不已。 洁霜惜书如命,藏书盈架充栋。 2007年我们到先达开联谊大会,多次到他家聚首。玉霞带我到书房看他的藏书。当时洁霜正准备把这些藏书搬回雅加达住家。为了避免托运时中途丢失,上千本的书,洁霜居然一本一本地做了记录。 看着这一页页工整的记录,难道您不为洁霜的勤奋动容吗?! 洁霜的写作生涯,大致可分两个阶段。第一阶段是在1965年“九·三0”事件前。其时,他偶尔会给棉兰《民主日报》和《苏门答腊民报》投些稿件,但数量不多。他的主要心思和精力都倾注于教学事业和青年会、学生会事务上。 在印尼军政权统治的三十多年中,华文学校、报刊、社团惨遭封杀,他也被迫处于蛰伏状态。他边做生意谋生,边如饥似渴地大量阅读自己的藏书和当时所能找到的各种报刊杂志,一天不落地收看收听中国的对外广播电视等。养精蓄锐,伺机待发。 进入九十年代,印尼军政权垮台,政局发生很大变化,印尼开始走向民主改革道路。华人学校、社团和报刊杂志陆续被解禁。洁霜没有教书,倾情投入第二阶段的写作高峰。他的文章喷涌而出。 原雅加达《国际日报》总编李卓辉兄为他提供了大量版面,让他施展才华,促进印华文坛的蓬勃发展。 为了避免读者的审美疲劳,他别出心裁,使用了三十多个笔名,发表各类文章。例如:霜红、桑明、季莫央、哥不乐、龚西刚、司马驱牛、冼达郎、何了了、王小小、言微微、丁点点、管非非、余想想、苏融融、方飞飞、宋心心、幸好好、沈思思、风萧萧、红艳艳、黑溜溜、黄澄澄、蓝莹莹、白茫茫、绿油油、舒平平、浪滔滔、莫名火、云飘飘、陈笑瘪…… 之所以不厌其烦地罗列他的笔名,您看了,难道不觉得这与解放前,鲁迅等名作家在国统区写文章使用笔名的招数,何其相似乃尔?· 五十年代初,我在棉兰《苏门答腊民报》当编辑时,他曾应约投过几篇文稿,质量上乘。其中有一篇纪念斯大林逝世的诗文,至今仍记忆犹新。很可惜,那些文章已无可觅得。 后来,我在编辑出版《忘不了的岁月》、《先达通讯》时,他又应约投来“一块石碑”、“先达华中‘最后一课’”、“一个先达华裔青年的死”(纪念吴锦标的不幸)等,这些文章因其高质量而赢得广大读者的赞誉。 雅加达《国际日报》创刊以来,组织过几次有规模的笔谈和论战,难能可贵。洁霜几乎每役必与,而且写出令人信服、入木三分的好文章。 例如:因一篇“湖光山色画中情”(获冠军奖)这篇游记所引发的印华文坛大论战,洁霜以司马驱牛笔名发表了一篇题为“综观这次印华文坛大论战及其影响”的大文章(近三万字),分九次登完。这是一篇总结性理论性很强的文章。 洁霜说:他就像生意人年终结帐、清仓盘点那样,大量收集论战各方文章,并加以整理归纳,为使爱好文学的读者对这次论战的主题和问题的焦点有比较全面清晰的了解,他把论战双方定为“批派”和“拥派”,并把两派文章的主要内容和观点,逐一摘录,其工作量之大,可想而知。 这场论战,不仅仅涉及对一篇文章的评价,而是关乎印华文坛的发展方向。在大是大非问题上,洁霜旗帜鲜明地站在“批派”一方。他说:“文艺作品不是有闲阶级观赏的‘盆栽’,也不是只限于‘文艺沙龙’或‘文艺俱乐部’少数一些人摆弄的小玩意,文艺是要面对社会大众的。”“对一些有错误倾向有缺点的作品,谁都有权利提出自己的见解和看法,提出批评有什么不可以?不要说‘冠军游记’,就是荣获诺贝尔文学奖的高行健的‘一个人的圣经’和‘灵山’,我读了并不欣赏。难道就不准说吗?”洁霜认为,开展正确的“文艺批评”,总要比沉闷死寂、万马齐喑好。他说:“不敢接受挑战,否定有益的批评,你以为印华文学有希望发展和进步吗?” 为了提高广大读者文化艺术理论水平,洁霜发表了大量普及性文章,如“什么是形式主义和唯美主义?”“让形象说话”、“什么叫概念化、公式化?”“八股文是哪八股?”“怎样区别通讯、报告、速写、特写?”“散文诗是散文还是诗?”“诗和赋区别在哪里?”“词和曲有什么不同?”“写朦胧诗必须目中有人”等等。 另外,洁霜对印尼民主改革时期,华人有没有权利提出自己的政治诉求,争取恢复被禁锢三十多年本族的固有文化和语言文字,如何维护华裔固有的文化特点?华裔可以不可以组织祖籍乡亲会?等重大政治问题,也发表不少有见地、立论正确、令人信服的文章。 洁霜秉承中华传统文化的精神,几乎达到浃骨沦髓的地步。这样的作家,在印华文坛并不多见。 洁霜,我在先达的邻居、亲戚(已故二嫂菊英的胞兄)、学长,比我长两岁、高几班。他是我的亲密文友。他为人善良谦和。与他交往,可以省略许多繁文缛节,轻松愉快。他可以斜躺在长沙发与我聊天,也可以随意到房间书柜翻阅我的藏书,情谊平淡而不跌宕,令人舒心。 2000年,他应约写了篇文章,原标题为“先达华中之亡”。《先达通讯》发表时,我顺手把“之亡”改成“最后一堂课”,并写了一段“引言”。事隔数年,他来北京还当面向我表示谢意。他说:“改得好。正义事业是不会灭亡的”。仅此一例,足见他为人谦逊,治学严谨的品格何等到位,丝毫没有“文人相轻”的俗气。 写到这里,一股悲怆情绪涌上心头。撂下笔,闭目沉思。正如鲁迅书曰:“宏才远志,厄于短年。文苑失英,明者永悼” 洁霜已经走了好几年了。谨以《洁霜文集》寄托我们对他的深深哀思。 北京《先达通讯》159 期 信 息 反 馈 一、福州林秀兰看了158期《先达通讯》,很兴奋。她来电畅谈读后感。她说,你取的标题:“居高声自远,非是借秋风”,放在宏伟身上,很贴切。为此,我翻阅了唐诗宋词,终于找到了标题的出处,很是满足。通讯员 她说,五十年代,她在丁宜时,经常从伍护德那里了解宏伟的情况,对宏伟有很深的印象。 另外,她向我打听陈鸣何许人。我向她作了简单介绍。她说,麻园小木屋的人物,命运实在太悲惨了。她问:副标题为什么用这句话:“问渠哪得清如许,唯有源头活水来”。我说:这是作者自己写上的。为了尊重作者,我没有改动。 她说:她为此也找到了这句诗的出处。 林秀兰,一个87岁的耄耋老人,视力又不好,还那么认真阅读《通讯》的文章,她的精神真令我为之动容。 二、林少青老师逝世后,雅贤居无定所,并向我们建议暂停寄送《先达通讯》。现在她又搬回汕头老家。一年多没有接触《通讯》,生活上好像缺了一大块。 她常和林秀兰通电话。秀兰告诉她《通讯》中的许多内容,她却恍如隔世。 于是打电话要我给补寄。收到后,她像孩童似的欣喜雀跃地来电话说,“我现在又回到先达乡亲的队伍中来了”。 她说,“我已九十多岁了,但生活很愉快。每天嘻嘻哈哈过日子。周围许多年少年老的朋友,经常到家聚会,有人带新鲜粿条,中午炒着吃,边吃边聊,其乐融融。” 祝你健康长寿。 三、每次香港李秀兰接到《通讯》,总会来电话,讲讲心得体会。这次离收到日期已过了一个多礼拜,仍然毫无音信。 打了几次电话,没人接。估计她可能出了一点状况。星期天晚上,再打电话,终于听到秀兰那熟悉的声音。 她说,最近腰腿不行。站不到十分钟,坐不到十分钟,就难受得不行,必须躺下。医生也查不出什么毛病。最近找中医针炙,也不见好转…… 说着说着,电话那头便传来哽咽抽泣的声音,我安慰了几句,本想请淑明接电话,但他两耳已失聪,无法交流。秀兰一向要强,从不向困难低头,但面对眼前的无妄之灾,也真无可奈何。 衷心祝愿秀兰早日康复。秀兰,坚强起来,明媚阳光或许会长驻你心头。 四、很久没有与黄镜源兄通电话。我打电话时,他正在仔细阅读《简讯》刊登的萧邦杰撰写的“钟楼风云”。 于是话题便从邦杰夫妇近况谈起。我说,最近打了几次电话,邦杰家里无人接,不知近况如何?镜源说,据老友说,邦杰夫妇已入住广州养老院。他们俩健康每况愈下,行动很不方便,无法继续居家养病。养老院硬件软件都不错。虽然费用贵点,每月9000元,但饮食和护理很好,物有所值。 由于没有邦杰的手机号,我们无法沟通。谨祝他们夫妇早日康复,早日回家。 镜源兄今年已92高龄,但思路清晰,谈吐自如。我们交谈得很愉快。祝他健康长寿。 北京《先达通讯》159 期 深切哀悼 曾加廉老師不幸病故於2015年12月19日早晨,黃蘇華老師不幸在泗水于2015年12月15日深晚病逝, 先達旅椰已故余振邦先輩令夫人明月大姐病故於2015年12月11日, 先華校友張霸開不幸病逝於2015年11月17日。 谨向逝者表示深切哀悼,向逝者家属表示诚挚慰问。 先華校友會 懷念篇 先達前輩的遒勁文筆和墨跡書法鑒賞 (略) 请参见 :香港《簡訊》94期 回憶錄 先達的往事 相逢是一首歌,分別是明天路。思念珍藏在心靈深處。生命在那裏留存過記憶,那裏就值得紀念和懷念。回憶是不能重複,故顯珍貴。往日度過的美好時光,都一起隨著歲月消逝,變成一首歌,永遠流淌在心中。先達 彬彬 老鄉們,您們從遠處回來了,今天我們有緣見面,一同歡樂相聚。但終會有曲終人散的時刻。夢短,情長。我們不能重回當年的青春歲月,只能重溫年少時的青春友誼。我們今天能見面,希望明年,後年,年年能見面。 記憶中的先達,也是消失了的先達,今非昔比,面目全非。當年的先達,不少街名都用中國大城市的名稱。有晚上繁華熱鬧的南京街(Jln.Bandung),有中華學校所在的福州街(Jln.Surabaya),學校右邊的小巷居然叫做中國街,巴剎對面的北京街(Jln.Imam Bonjol)。 昔日的先達同其他城市一樣,華族海南人、福州人經營咖啡店,興化人開腳車店,廣府人開金店,潮州人開飯店,福建人開雜貨店、土產店,客家人開布店,龍岩人經營土產、花生、糖果。 先達人愛開龍岩人的玩笑,說龍岩人很吝嗇,很"紅",又稱贊先達龍岩人很團結。所謂吝嗇是龍岩人艱苦創業,勤儉持家。八十多歲的老人家,盡管子女事業有成,有汽車,但仍然以腳踏車代步,穿條短褲,在店裏幫忙工作。有的龍岩人是開工廠的,子女們就像工人一樣幫忙工作。他們男的曬得像"家工"(Kakang),女的曬得像馬達婆一樣黑。誰知道他們竟是老板的少爺、小姐呢。 說先達龍岩人很團結,那是龍岩人鄉土觀念很重。只要叫一聲鄉親,說幾句龍岩話,就會感到很親切。而且先達龍岩人為數不多,但組織性強,有事大家商量,又無黨派之分,容易取得共識。 說先達龍岩人最紅,是龍岩人的祖籍國觀念很強。在祖籍國抗戰時期,各地龍岩同鄉都積極參加支援抗日的工作。各地的"籌賑祖國難民會",少不了龍岩人。新中國成立後,先達龍岩人更是清一色的擁護者。是唯一沒有"紅藍之斗"的宗親團體。 先達龍岩人對教育事業很熱心,蘇北教育界少不了龍岩人。先達華僑中學的鄭子經校長是龍岩人;還有"棉華一小"校長陳森秉;實林泮華僑學校校長章起之;實武牙文教部主任李開輝;司馬委"養慧學校"副董事長章應松、李德聲;馬達山華僑中小學校董事長陳山榮;一生從事教育,在"棉中"擔任體育主任的林天乾老師等,這些都是熱心華教事業的龍岩先輩。他們出錢出力,興教辦學,對蘇北的教育事業,作出傑出貢獻。 我家的华侨史 在旧中国,我的先祖为避战乱、求生存,先后离乡背井,远涉重洋,来到荷属东印度日里州(今印尼苏岛苏北省)谋生,其中旅居先达五十年以上者,已繁衍到第五代。汕头 黄振坤 中国人向来有家族和乡土观念。先到南洋的华侨,立足后便号召家乡的亲友,出洋谋生,或做自己店里帮手,或代为介绍另谋职业。于是,出洋谋生的华侨越来越多。 我的祖父是清同治12年(1873年),26岁时去到日里的。最初应族亲黄阿元之约到他的园丘店当管帐员。阿元是被当“猪仔”卖身到日里的。契约期满后,便与当地爪哇女工辛金碧结为夫妻,并开了一家园丘店。因不识字,便聘请我的祖父替他管帐。 生意越做越大。阿元和祖父共事30多年。彼此赚了一笔钱,也先后回汕头老家盖了几处新房,并按清代习俗,出钱买“官”职。阿元钱多,买了“奉直大夫”,祖父钱少,只能买个“太学生”。 祖父于1913年在家乡逝世,享年66岁,是我家第一代华侨。 我的父亲黄有俊1914年十九岁时,应堂伯父黄有都之召,出洋到日里为他管理店铺,俗称“财副”。黄有都是我祖父在阿元“园丘店”时去日里种烟的。后在一个种植园当上了“工头”,发了财,便到棉兰新巴厘开了一家杂粮店兼营“兴胜批发商”。 父亲落脚后,次年(1915年)便与我的母亲(下称大妈)结婚。当时祖母留在家乡,已六十多岁。父亲每隔两三年便回乡探亲一次。 1934年,父亲又把年仅十五岁的大哥带进店里当店员。1936的父亲有了一些积蓄,又向老板借贷些钱,便携带大妈和二哥回乡兴建一座“下山虎”,以备晚年回国定居。 此时,有都儿女已长大成人,店务能够自理,于是父亲带着大哥移居先达,自谋出路。先是代卖陈于胜香烟,次年又到三板头创办骏丰杂货店。 1938年,父亲带十九岁的大哥回乡成亲。当时潮汕抗日战争如火如荼。交通混乱,几经周折,才回到普宁老家。 由于手头拮据,加上时局动乱,父亲回不了印尼,于是在家乡重操起二十多年前的旧业——编织竹篮为生。 1939年6月,日军占领汕头后,百业凋零、社会混乱。为生存计,父亲被迫串联七八户归侨,想方设法又回到印尼去。他们从汕头出发,步行经海丰、惠阳等地,第九天才到达香港。再花半个月时间,从香港乘轮回到日里。后来大哥也沿着父亲走的路线回到印尼。 父亲回到三板头后,因店务人手不够,且母亲又不在身边,父亲便娶了“细妈”(我的庶母)。细妈祖籍广东陆丰,1926年随父母前往日里。她与父亲结合,共同经营杂货店。 日本投降后,1946年父亲便安排大哥回国定居。 1945年3月,我二哥参加“潮汕人民抗日游击队”。后来由于旧政权迫害这支队伍,我二哥等22人被迫南撤,前往东南亚诸国投亲靠友。 和我二哥同行去印尼的有3人。1946年12月离开家乡,水陆兼程,历经艰险,在马六甲海峡漂浮了八天八夜,最后幸得乡人华侨黄庆帧相助,通过印尼军封锁线,1947年2月,三人才平安到先达、三板头和奇沙兰。 二哥在三板头住了一年半。1948的7月,回国参加解放战争。1949年初,父亲要我去印尼,顶替二哥的工作。正在申请入境签证。5月1日普宁解放。二哥参加组建乡人民政权,我便没有前往印尼而留了下来。 父亲和细妈在三板头育有四男一女。1955年父亲因积劳成疾逝世,享年六十岁。由于失去“顶梁柱”,细妈靠养猪、磨薯粉为生,生活很拮据。直到把儿女养大成人,他们出去打工做生意,家庭生活才有所好转。 细妈热爱祖国、热爱家乡,是个普通劳动妇女,今年已95高龄,仍保留中国籍。她常说,我是中国人,是华侨。生活习惯仍保持着故乡的生活习俗。 1976年,她还托人给大妈汇来100元人民币,并督促弟妹们经常给我写信,永远记住祖籍就是广东省普宁县西社乡,家里讲得就是“先达国语”和潮州话。有两个儿媳是福建人,所以沟通时又加入福建话和当地印尼话,丰富多彩。七弟媳是当地中医师,曾多次来广州进修。她的长女在厦门大学就读中医,次女是中文老师,曾受到当地官员的接见和嘉奖。我称她为“传播中华文化的活跃分子”。八弟在汕头有投资办厂,每次来汕头料理商务,总会回老家探望亲人。 我退休后,细妈曾多次催我回印尼探亲访友。2003年我和爱人终于回到了我们的第二故乡。我们拜谒了父墓,重游旧店铺、旧屋,参观了棉兰“关帝庙”、“先达”观音庙、三板头“清山寺”、多峇湖“法禅净寺”,游览了马达山、北干巴鲁。拜会了二十八家旧雨新朋。 在雅加达有个群岛合唱团,其女高音歌唱演员洪玛莉用潮州话与我交谈,说她祖籍普宁。我问她:是哪乡的。她只摇头说,父母生前并没有告诉她。 2003年,我与现住先达的从侄女素吟和现执教于云南昆明财经学院的从侄黄参智三人合作编写家谱“义典黄公家谱”,即自1805年曾祖父出生以来210年,八代479人的资料,共23000多字,分送给世界各地的黄氏家族,每户一册,起到了承前启后,继往开来的作用。 北京《先达通讯》159 期 旅遊見識 南遊散記 十月廾六日星期一晚上八時啟程前往蘇哈機場,欲乘鷹航十時廾分飛往澳洲的班機。飛機終於在十一時十分起飛,於第二天清晨六時十分在墨爾本機場著陸,整整飛了七個小時。墨爾本時間已是早晨十點十分,比椰加達快了四個小時。墨城的時區是澳大利東部標準時區比格林威治標準時間快了十個小時。在通關的長蛇陣裏我們整整轉了一個小時才到達移民局海關,原來只有四個官員在辦公,怪不得我們連腳都站酸了。該輪到我了,可是前面那個人被查得非常仔細,到底是何故?十分鐘又過去了,海關官員還不去拿他在右手邊的官印。真氣人!那個被刁難的偶爾回過頭來,啊!是個絡腮鬍子的非洲黑人,原來如此! 椰加達 陳武炎 該去領行李了,在通道上三個女海關將我們攔住查問有沒有帶這裏不能進口的違禁品。我們是老人家,你們不歡迎的東西我們當然不帶囉!所以一連回答了三個No!她在我們三個攜帶物品的填單上蓋了印。我們繼續前往領取行李,可是在我們這班機行李傳送帶邊等來等去沒有見到我們的三件行李,只好向地勤人員詢問,他二話不說指著地上的一堆行李拋下了一句:"On floor!" 轉身離去。我們的三件行李真的在那裡找了出來。取了行李連同手提的兩件向海關關口走去準備接受檢查。關卡人員草草看了一眼我們的攜物清單,揮手示意我們可以出去了。我們順利過關。我確實驚訝非凡,澳洲是一個非常嚴格管制搭客行李的國家,他們連行李看都不看一眼就放行。真是謝謝了。在右前方一排排的長桌上,好幾位旅客有的正在打開行李箱,有的在手忙腳亂收拾已被翻得一塌糊塗的行李,景況相當狼狽。我們免去了這些無謂的麻煩!告訴你們如果要來澳洲旅遊的話,行李盡可能簡單,不帶食品。一旦要你打開行李檢查就有你夠受的。人呢?就是要老實點好。平常要是不老實的,在這緊要關頭裏也得把臉裝得老老實實,免去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Melbourne 中文名墨爾本,縮寫MEL簡稱墨城,很多華僑都稱它為新金山。位於澳洲東岸維多利亞州南部的一座城市,是維多利亞州的首府和最大的城市。面積八千八百零六平方公里,人口有四百廾五萬,是全球最大的都會之一,亦是澳洲人口排名第二的大城市。全年平均最高溫度19.8℃,最低溫度10.2℃。這樣的氣溫對我們這些住在赤道線上的來客,確實是一個大大的考驗。 十月卅日是小外孫歐文的一周歲生日。隔天星期六在同區女兒住家附近的North Eltham Adventure Play Ground 的兒童遊樂園裏設自由餐,招待親朋戚友要他她們帶同小孩一起來赴約。天在下著毛毛雨,中午來賓們陸陸續續到了。邀請的來賓大部份是女婿的親戚和朋友,都是洋人,也有廾多位是女兒的印尼來的朋友,多數是嫁來澳洲的。其中一對較"正統"的年輕夫婦;先生是占碑的僑生,太太是棉蘭人,帶著一個活潑可愛的四歲女兒。聽到我和女兒說福建話就接口問我們是不是福建人,我說我是潮州人,她說她的先生也是潮州人,立刻將她先生介紹給我們認識,告知丈夫名Gunawan,風趣的加了一句:Gundul Tapi Menawan!真是可人兒。沒想到我和她的先生兩句潮州話一說,氣氛馬上變得無比的親切和諧,大有他鄉遇故知的感受。真好! 在草坪上,孩子們玩鞦韆的玩鞦韆,玩泡泡棒的在揮或吹泡泡棒⋯⋯六七個孩子一面嘻笑一面揮舞著泡泡棒,整個場地上空中飛舞著五顏六色七彩繽紛的氣泡球,有者大如棒球,更點綴了節日的氣氛,增添了喜慶的色彩。 十一月三日,今天和太太一同去拜訪她住在墨城Sunshine 區的姨母。從Eltham區開車上環城高速公路向西直向"朝陽"區開去(姑且將Sunshine稱之為朝陽吧!)三四線環城不收費的高速公路,最高時速限制在100公里以內,每隔半公里在穿越兩向公路上方的架上都有時速表的標示。公共設施足夠完善,可見這裏是個執法嚴謹的國度,兩地相隔有四十公里,一個小時以後我們到達了目的地。 按了門鈴,姨丈姨母迎了出來,熱情和我們相互擁抱。我上次見他們已是五年前的事了,去年太太才來見過他們。兩位都是八十四的老人,都拄著拐杖。姨丈經常重複講過的話,問題問了再問。姨母精神較好,有輕微的心臟病。兩人都還行。打開了話夾子,陳芝麻爛穀子的陳年往事一幕幕搬上"銀幕"。老一輩的老人只剩下這一對了。親情的流露更是自自然然的湧現。老人一定要留我們吃中飯,要帶我們去飲茶,他們三十多年前從香港移民過來,改變不了有"朋"自遠方來就請飲茶的習俗。我們婉拒了他們的好意,姨母說什麼都不依,親自下廚去炒米粉,真是盛情難卻。下午兩點,姨母提議帶我們到附近商場走走看看。姨母拄著拐杖領著我們按步當車向市場步行而來。日正當午,可是在22℃的氣溫下行走根本不覺得燥熱。 這一區是比較熱鬧喧嘩的一區,是名副其實的"陽光區"。澳洲政府真的把暖烘烘的陽光帶給了分配到這一區的難民。這裏有好多的越南難民,也有好多的越南華僑難民。現在他們都在這裏安居樂業了,很多商店店長店員都是用越南話交流溝通,他們的樣子看來好似華族子弟。我試試用華語跟他們交談,他們都搖頭表示不懂。路上也有好多的中東難民,路旁有個包到剩下兩粒眼睛的中亞婦女,全身黑左手持著一張寫滿英文的白紙片,右手拿著一個張開口的黑布袋,口裏念念有詞大概是要求施捨吧!走沒兩步迎面來了個五短身材,披頭散髮伸出右手也不知他口裏念的是什麼?姨母說不要理他們,這樣的人太多了,澳洲政府接受了他們在這裏照顧著,他們還是出來乞討。她接著說在前一個月,她和姨丈兩人從銀行取了錢回家,走到偏僻轉角處,突然從後面衝上來一個人將她背在左肩上的皮包搶去。兩個八十四歲都拄拐杖的老人慶幸沒被撞跌,只能眼睜睜呆看著搶徒遠去。搶徒的模樣就如剛才那人的身樣。幸好隔了兩天,有人拾到了皮包好心將包交到警察局,警察按包內的身份證地址將包送回。她將包打開,內裏證件都齊全就是單單少了那剛從銀行取出的一千兩百塊錢。折合印尼幣是一千兩百萬盾。噢!十二吊哪!不少啊! 我們走呀走的,附近有三四間小超市,但都閉市休息,一問才知今天是墨城舉行世界跑馬賽會,爭奪墨爾本獎杯,獎金澳幣好幾百萬。每年的十一月第一個星期的星期二舉行。澳洲政府也慎重其事將這一天定為公共假日。好隆重的一場賽馬會啊!聽說香港、澳門的跑馬會都大陣容派馬來參加。無可否認的澳洲的訓馬師是世界一流的。走進大廳的裏層,那裏有間較大的超市。世界上的超市都大同小異,在繁華地區的就裝修的較豪華,較小的市鎮就普通些。這裏也有很多的進口安汶香蕉,價錢是一公斤五塊九,在椰城可買三到四梳、蓮藕一公斤八塊五,在椰城可買二公斤。超市停車場泊車在內不超過九十分鐘一律免費,如超時了你就得付三塊錢,三萬盾,每超半小時加一塊。算起來還是蠻公道的,要你做事購物都要計劃好,一個半小時內將要辦的事,要購買的物品都處理妥當走人。停車位讓出來,以接待下一位新來的顧客。生意頭腦靈活。我們買了一些有越南風味的食品,再買了兩碗不煮帶走的越南特別牛肉麵,三人漫步回姨姨的家。 下午五時許,在兩老的千叮萬囑下辭別了他們,由他們的大兒子阿華表弟載送我們回女兒在Eltham區的家。省親的愉悅告一段落。 公元二0一五年十一月五日 於澳洲墨爾本 詩歌園地 詩三首 人生观椰加達 陳永和 世道崎嶇一路同,人生正道风雨中。同是天涯沦落人,立足休论富与穷。 命运注定不相通,粗茶淡饭乐为荣。知足常乐享天命,淡泊人生流清风。 为人处事 身穷惹人厌,志穷叫可怜。乞者失身份,懦者丢尊严。 做事在于人,成事在于天。不怕路艰难,只怕心不坚。 相处要人缘,做事靠勤勉。忠厚守信义,和气是本钱。 助人为樂事,仁爱注心田。慈悲善为本,福气享无边。 他你我 滔滔逝水无回波,荏苒光阴急似梭。长江后浪推前浪,浪尖拍死滩头没。 人生好比浪头过,浪卷万丈最风火。灿烂金光守不住,黄土一堆他你我。 捐款事項 小品 另一種禮貌 在一個傍晚上了飛機,對號入座。那一排有四個座位,我坐在左手邊這頭,另一頭,是位端坐看書的洋人老先生。阿理 飛機起飛後,確定了中間兩個座位是空的。意味著這趟長途飛行,可以舒舒服服躺下睡,我自然滿心歡喜。 當機艙的燈都被調暗後,我把座椅的扶手拉上,只想多用一個座位,另一個當然是那老先生的份兒。要如何躺?腳伸向老先生?不敢,這好無禮。腳朝向不寬敞的行人道,那也不行,會把走過的空中小姐或其他乘客絆倒。想想,只有把雙腳縮起,綣起身體打橫斜斜靠著一邊的扶手睡。睡了一會,腿酸了,轉身換個方向靠到另一邊。迷迷糊糊睡了不久,又覺得不舒服了。這樣反反覆覆的轉來轉去,睡得好辛苦。算了,索性坐直身子。無意中,向旁一看,但見同排的老先生,已把他座位椅背放低在睡覺了,竟完全無視旁邊有空座。 昏暗的光線,前後左右的人們也多在夢中了。見到那坐,睡都這般端正優雅的老先生,我心中好生慚愧,竟把小時候爸爸老提醒我們「坐有坐相,站有站相」這句話都忘光了。而那老先生的端正姿態,該是長時間養成的好習慣,因為儀態風度都是來自日常一絲不苟的累積。 其實,要怎麼坐,怎麼睡,這是很個人的事,沒人管得著。不過畢竟是在公共場所,還是要有一定的規矩,也是一種禮貌。更是對一個人修養的考驗。或許很多人會說這是迂腐,那就見仁見智了。 放低了椅背,加了個小枕頭,濃濃睡意中,我終於明白了那句「優雅的風度,是一種發自內心深處的禮貌。」 摘自《夏天的夢》 專欄 筷子拉雜談 "姐妹二人一樣長,進出廚房常成雙,千般苦辣酸甜味,總讓她們第一嘗。" "小足圓圓頭四方,進進出出總成雙,日裏人捉兩三次,夜裏罰站到天光。" 這是兩首童謠,也是兩則謎語,唱的,猜的,都是同一日用品。香港 千仞 不錯,答案是:筷子。這頭方足圓、進出成雙的國粹在漫長的歷史發展進程中,已經伴隨我們這個民族度過了三千五百年以上的悠悠歲月,祖祖輩輩,世世代代都是家居生活必備的老伙伴。 簡單的兩根小根兒,運用了物理學上的槓桿原理,就把人類的手指延伸了出去,而且不怕熱不怕燙,可以夾取滾湯中的菜餚,可以夾取炭火上的烤肉,輕便、靈活,何等巧妙! 不過,會使筷子的也都是有共同體會:掌握用筷子的技巧,可也並非易如反掌,而是要經歷一段從笨拙到逐漸嫻熟的過程,時間或長或短,則因人而異。我雖然已是第二代僑生,卻依然自幼就接受民族傳統文化的家庭教育,要講家鄉話,自不待說,悄悄懂事的時候,就也開始用筷子了。初初當然是不合規矩,不成體統,要害在於動作不正確,筷子兩頭翹,狀如剪刀,抓得又過低,那顯得太長的兩根棍兒便呈 "尾大不掉" 之勢,借以將碗中飯菜順著碗邊撥送入口中還勉強做得到。要 "出擊" 可就費勁了,好不容易夾到菜餚,抖抖索索往回收,往往半途"墜機" ,掉落桌面,遇到加菜,吃圓滾滾的肉丸魚丸之類,那就只好以筷子當叉,從當中直插進去,用力稍一不勻,便不免把湯汁濺灑出來;至若吃麵條,更唯有 "另闢蹊徑" ,先把麵條夾在兩筷之間,水平提起,然後雙手抓住筷子另一頭向外轉動,像捲紙筒似的,麵條隨著纏繞在筷尾,這才得以較順當地一享口福。 在那艱難起步階段,很挨了幾回祖母的訓責,記不清過了多久,終於是比較像樣了些,從此也沒再聽到老人家嘮叨,遇有婚宴喜慶一類大場面,居然可以學著大人模樣,從容起筷而不致面有難色了。 家中開飯,照例由我們這群孩子作餐前準備,搬桌椅、盛飯、備筷;擺碗筷有一定的規矩:筷子不可一正一反並列,要對齊併攏,與餐桌邊緣垂直,如果是圓檯,就要對準桌心,與半徑重合,像車輪的輻條一樣,尤其不可將筷子豎起插在碗飯中央,因為這是拜祭天地神明及先人的專用方式,活人僭用是犯大忌的。新年春節,家宴時更要換用一套更加美觀的新筷子,以烘托節日的歡樂氣氛。 那時我家附近一條橫巷裏,有個廣府人擺攤賣 "炸鬼" ,他用以翻轉與夾取滾油鍋中油條的筷子,長度竟是一般筷子的兩倍,我雖少有 "幫襯" ,卻常去觀賞,固然志在滾油里那正膨脹變形的油條,但那對誇張的長筷子也對我產生一定的吸引力,它令我領略到了中國食文化的風采。 1957年回國,抵達香港離船登岸時,船公司贈予乘客們的紀念品是個印有 "芝萬宜" 輪照片的鐵盒,盒子裏便裝有一副光潔滑溜惹人喜愛的象牙筷。考上大學報到時,學校各部門代表齊集校門口,敲鑼打鼓歡迎新生,食堂大師傅則分發給新同學餐具,兩雙碗外,又還有一雙筷子——這回則是普普通通的木筷子。 大學畢業前,曾到中學去實習了一個月,與所在班級師生建立了友誼,春節來臨,他們邀請我參加聯歡,安排了一個遊戲,讓我與班主任比賽:將大碗裏的玻璃珠用筷子夾到各自的小碗裏,以多寡定勝負。原以為自己的筷技當年通過了祖母的考核,還算過得去,沒想到這場比賽卻敗得很慘。對手是留校的年輕女教師,左撇子,只見她一次夾一個,輕而易舉,乾淨利落,從未失過手,而我呢,用力不是太重便是太輕,玻璃珠時時滑脫,出盡洋相,夾取的數量不及對手的四分之一。我這個 "半唐番" 終究敵不過地道的北京姑娘,不能不甘拜下風。那位女教師清麗脫俗,氣質嫻雅,愛好文學,彼此頗談得來,交往了四年多,隨後文革風暴鋪天蓋地襲來,便失去了聯繫,可是那場溫馨的競技卻還時時在我腦海中映現⋯⋯。 就是這樣,在我人生經歷的幾個重要階段,似乎總出現過筷子的身影,彷彿是文章警句下邊加上去的著重號,寄寓了些深意,啟示了些哲理,與那些刻骨銘心的歷歷往事融匯在一起。 筷子古稱"著",與 "筯" 通用,常被詩人文士寫入作品之中,《三國演義》中曹操煮酒論英雄,一句 "今天下英雄,唯使君與操耳" ,就令劉備大吃一驚,嚇得"手中所執匙著,不覺落於地下。" 當時正好打雷,劉備隨機應變,"從容拾筯" ,假託雷震失筯,將真情掩飾過去了。這個有史實根據、與筷子有關的歷史故事是頗為精彩而膾炙人口的。 著改稱筷子,當在宋元以後,其時我們的祖先已經頗多忌諱,由於 "著" "住" 同音,為行舟人所避談,因為船 "住"了,阻滯不前,意味著將有禍事臨頭,於是以"快" 代 "住"(著),取其 "一帆風順" 的好意頭,依舊冠以 "竹" 字頭而寫成 "筷":筷子筷子,便逐漸用開了。 筷子由中國傳至日本、朝鮮半島、越南,已經為許多國家和地區的眾多民族所接受;在中西文化的交流碰撞中,筷子那輕盈瀟灑的身姿已令無數西方人醉心、傾倒,今年六七月間,美國總統克林頓訪華,就曾在上海豫園一顯 "筷子功" ,他先後用了三堆筷子,才成功將中式糕點送入口中品嚐,來華前,他曾花了一個月時間苦練⋯⋯。 在華夏傳統文化中,著文化獨樹一幟,繼往開來,以其特有風姿跨出國門,還將繼續在中外文化交流中展示它的無窮魅力。相對而言,它在我生命歷程中打下的永不磨滅的烙印及其深沉內涵,只不過是滄海一粟而已。 摘自 《香港北京華僑聯會》成立二十週年特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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