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达曾经有过的……
香港 林叔明
先达曾经有过的，就是现在，或者早就没有了的，屈指数数，不下十几件。
直达棉兰的客车
直达棉兰的客车，一式面包型。最早是红色的虎标车独占，后来才有绿色的“友谊”竞争。
直达棉兰的客车，先在先达的大街、留连街大回环raon，车上有印尼人跟车员kenek，沿路招客：“Tebeng, Tebeng! Medan! Medan…… ”客满与否都要定期从留连街经班端驶出先达，再在丁宜raon招客。行程约大半天。沿途有上下的短途客。
如果从棉兰回来，下午时光，迎向夕阳，一路上是橡胶浓荫蔽路，间或一片晴空路段，可以遥见Bukit Barisan。
直达棉兰的火车
先达火车来往先达棉兰。中途在丁宜换车头，有时是换车。印尼妇女叫卖的sambel teri最可口，火车在巴敢，有窄轨铁路，可转乘窄轨火车前往万温浮罗巴。
火车驶返先达，过了班端，就要往上爬到火车站，有时用两个火车头都很吃力。
沿火车轨道，有窄轨铁路叫Muntik，在未到班端之前就拐弯跨过留连街，经监狱的外侧而去。
沿轨道有一道小溪，溪水浅不过半只小腿，密密麻麻的“生儿子鱼”在溪边草丛中繁殖，小溪在相当远的地方汇入一个林间大池塘，更是“生儿子鱼”的天堂。
巨轮压路机车、巡回的Tomtom车
先达两条大街一色沥青路，一有坑洼破损，就有工人填石子浇沥青，一辆压路车压路。压路车前是巨型铁轮，两侧各有一个直径不小的铁轮，是先达街市上少见的庞然大物。
还有一种傍晚时巡回两条街的Tomtom车。“Tomtom”是沿路击响的鼓声，一路撒“Tomtom纸”，就是当晚首映的影片宣传单，介绍剧情和明星。孩子们会随车抢拾、收集。
风车和马车Sado
先达市内的交通工具，有自家的风车，有印尼亚叔载客的马车Sado。
“风车”就是“脚踏车”，也叫“自行车”，是早年印尼城乡的普通交通工具。因此，当时的城乡都有“脚车店”，而且是兴化人的传统行业，招牌大都叫“新顺兴”。
Sado，两轮高轮一匹马，马车夫是印尼亚叔，隔个栏板后面的两人座位是“客座”。后来也绝迹了，可能是被三轮自行车Beca取代。
Bakia
Bakia就是“木屐”的印尼译音。早年先达人，家家户户在家人人著木屐，有各种型号，是日常生活用品，贵价的漆上花纹，有黄色、红色两大类，男人是不著的，当时还没有日式拖鞋。拖鞋也还不是塑料的。
如今木屐绝迹。记得五十年代曾在广州住了几夜旅馆，每天清晨，窗外就传来一片清脆的木屐声。
土 豆
土豆，不是内地的马铃薯，而是土里生长的豆，即花生。先达咸酥土豆，远销苏岛城乡。爸爸也偶尔代销三四个麻袋，由虎标车运走。可以门口拦车，也可以到外头叫车，前来门口运送。
土豆商大多是潮州人，潮龙的父亲即是一个。还有“协陞”，是龙岩人。后来也有福建人上来竞争生意。
以前，先华学校后面的篮球场，STO和协和之间的空地，都是晒花生的地方。在空地和小溪畔之间有一座平屋，属于陈嘉庚兄弟的，其最右一侧，曾经是巴人的寓所。
老 招 牌
商店老招牌，都用斗大汉字悬挂店外或骑楼柱子上。老招牌已成“历史”。凭记忆写在下面，聊当纪念。只是挂一漏万，只记得寥寥几个，而且几乎全是留连街的。
从STO起，是兴化人的风车店，前身是“曾光耀”汽车用品店和肥皂店，过来是龙岩人章家、潮州人侨领王定一家（前身是“南胜兴”，曾经是先华学校分校）、“五福”土产店，“振发”咖啡厅（其后成为Bengkel）、林芳标茶庄（其后被侵占，打了几年官司）。
隔一块有加油站的空地（其后建楼），是“振丰”咖啡店，友谊车的起站，“三联兴”、“严泉”以及孩子叫Ma-a-moi的咖啡店。再过来有“启兴”、有洁霜夫人的老家，有青联会会所、华侨总会、“东源”。
老招牌有“怡凤隆”、“建南兴”、“同和兴、”“共和”、“万珍”（前身“顺丰”）“浩鸣行”（前身“广成”）“北元（前身“永联兴”）”、“泉美”……
其他老招牌有祥兴栈、广盛、万源栈、万隆书店、陈水、南发、林同发、亚洲（罗知）、润生、川茂、永裕兴、金福、天元、恒丰、三合兴、裕成兴、光明（旅社）、集贤轩、大昌、遂心、衡商……南京街上的“华侨”，先是理发店，后是饭店。
生儿子鱼
与留连街平行的小溪，如果还在流淌，先达的生儿子鱼就命不该绝。胎生的淡水鱼，恐怕生儿子鱼是独一无二的，所以才有“生儿子”的“美名”，不过并非只生儿子不生女儿。福建话叫“Sekia（鼻音）hu”“kia”是中性，可以是“打波kia”，也可以是“查某kia”。
先华学校，光荣！
香港 林叔明
先华学校有值得骄傲的光荣表现。
先华学校一连七个晚上，在中华学校的大操场，举行“露天茶会”，为抗日筹款演出歌咏、话剧和舞蹈。舞台是在大礼堂整个搭起的。
抗日的“露天茶会”
张谷和校长导演话剧和舞蹈。
我曾经被选为舞蹈员，在分校练了一段时间的“尼格罗舞”（黑人舞）。分校就在榴莲街单数门牌的最后一座中，现在就是王谦宇老师的家。不过这个舞因为我们这一群小学生总跳不成舞而告吹了。
我又成为张校长导演的抗日话剧演员。我演小东洋，彭小玲演小汉奸，陈江海演抗日分子，一个中药房的女孩子演被我调戏的小姑娘，当场被抗日分子训斥。
我上台演出的当晚，爸妈特意购票入“茶会”欣赏。
抗日歌咏队
露天茶会每晚都有歌咏合唱，《松花江上》、《中华锦绣江山》……是我记忆犹新的两支歌。
教歌的是张琼郁老师，每天下午放学后练唱，地点就在先华学校总校左间的楼下，后来是郑子经老师寓所。
我现在还能记得的歌词，除了《松花江上》比较完整之外，就只留下这么一句了：“中华锦绣江山，谁是主人翁？我们四万万同胞。”
不能忘记
先华学校人才辈出。王谦宇老师之外，还有已故的陈斯刚、张原细等老师。此外，陈江海、徐汉钦的吉他夏威夷合奏，我几乎天天在一旁聆听。当然也是下午放学后。
我的同学，有现在香港的林海安、郑曲滨、游国富。校友有陈素菊、素娟和同班的素丽三姐妹，还有“大美人”王明月。有张姓兄弟分别名叫“中华”、“民国”和“万岁”。和我同座的是朱桑南。
先华学校不能忘记。
我学写的第一个词是“中国”
陈达平
小时候生活在苏门答腊高原小城先达，小城里居住的几乎都是华人，城外有别墅区，那是当年荷兰殖民地时期荷兰修建的，在小城里生活一点异域的感觉都没有，如果不知道这是在赤道线上，会以为这里是闽南或者潮汕一带的城镇。
五十年代祖国建设欣欣向荣，生活在这里的华侨也和祖国人民一样，为祖国的日益繁荣强盛而自豪。记得小时候小城的电影院放映的几乎都是国产电影，《上甘岭》、《梁山伯与祝英台》……只要是国内上映的电影过不了多久这里就可以看到。有新的电影妈妈总是要抱着我去看。给我留下印象最深刻的是当年在海外华侨中流传最广的那些歌曲，如《我的祖国》、《祖国颂》，“江南丰收有稻米，江北满仓是小麦，高梁红啊棉花白，密麻麻牛羊盖地天山外。”优美的旋律向往祖国的情怀，她激动了多少海外青年的心，我大姐就是唱着“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而背着母亲自己偷偷摸摸地登上了驶向祖国的巨轮，回到了岸上的家，后来考上了厦大数学系。
70年代我写过一份入党申请书，里面有这样的一段“从小我生长在海外，我学会的第一首歌是《我的祖国》，我学写的第一个词是中国……”《我的祖国》听了很久，每次当她的前奏响起时，总是能让心情激动，去年在雅加达先达同乡联谊会看到和我同龄的朋友在练习大合唱，他们都已经入印尼籍，但中华情是永远割不断的，“这是美丽的祖国，是我生长的地方，在这片辽阔的土地上，到处都有明媚的阳光……”歌声在异国的天空中久久地回荡着，这是永远难以忘怀的情缘。
七 律
在汕喜见吴锡柳烈士之胞弟
吴锡辉及子吴汶城感赋
汕头 陈达民
凶残日寇捕英豪，烈士之儿举赤旄。
鮀岛侨联迎俊杰，潮州菜馆品佳肴。
追思昔日峥嵘事，应记当年战斗涛。
久别重逢言不尽，情深好友不辞劳。
附记：
近日，印尼吴锡柳烈士之胞弟吴锡辉先生，已85岁高龄，是青年时期英勇抗日老战士。1943年9月20日，日寇占领印尼时，他被捕囚禁于先达监狱，受尽酷刑不死不屈，直至日寇投降后于1945年9月1日才释放。
吴老虽已耄耋老人，但精神很好，由于他离乡已几十年，眷恋乡情。这次由其女儿和外孙女及在天津其侄吴汶城的陪同下，由广州专程回普宁探亲，受到家乡干部乡亲的热烈欢迎，使吴老等人十分感动。又专程来汕头访余，住汕头侨联大厦，晚宴在潮州菜馆就餐。相见之下，不胜欢喜，言之不尽，有感赋一律以志。
注：作者黄振坤原普宁占陇镇副镇长，现已退休。日军占领苏岛时，在九•二O事件中，他被捕入狱，被囚禁在先达监狱达二十多个月，饱受酷刑。谨向黄老表示深切敬意。
故乡山水总关情
——华侨抗日志士吴锡辉访亲记
汕头 黄振坤
近日，一位年届85高龄的老人，来到阔别75载的潮汕故乡探亲、谒祖、访友，受到全国侨联委员，普宁市侨联常委、占陇镇侨联主席黄永存及家乡党政干部、乡村父老、亲属等的热烈欢迎。他就是原印尼苏岛反法西斯总同盟成员吴锡辉先生。
吴锡辉，公元1923年出生于广东普宁县陂头村（今占陇镇属）的一户农民家庭。1932年前往苏岛棉兰市，与在那里当石匠的父亲和先期到达的大哥吴锡柳等一起生活，并在那里读书度过了童年。
有关吴锡柳、吴锡辉在先达、棉兰参加抗日活动的事迹，请参阅《忘不了的岁月》不赘。
“故乡山水总关情”，抗日志士吴锡辉此次是携女儿吴诗伊和外孙女等回来的，他的侄儿、烈士吴锡柳的儿子吴汶城专程从天津赶来广州陪同叔父等回访故乡。2007年6月8日下午3时一行到达普宁市侨联宾馆，老人心情十分高兴。他激动地说：我终于站在故乡的热土上了。接着，他对儿、侄辈讲述好多他儿时在家乡的往事，如10岁出国时，是祖父带他到练江边乘木船往汕头的，那时，祖父蓄着很长的白胡须，他是乡中的美男子。还讲有那些亲戚，那位亲属，叫什么名字，未知是否健在等。当亲属来看望他时，他一一询问这些人的情况，希望能见上一面，当听到某位亲戚（属）已亡故时，他哽咽说不出话，老泪纵横，深深感到遗憾。对一些原在印尼的亲属已故的，他反复叮嘱其后裔一定要争取前往印尼探亲、扫墓。9日，他们回到陂头时，当地干部迎接他们走进村办公大楼，老人见墙上挂一面中国共产党党旗，他立即走上前去，对党旗行三鞠躬礼。当村干部带他们参观陂头华侨学校，在操场，他对国旗敬礼，并在国旗下拍影留念。他们还参观村里设立的“吴锡柳烈士文物陈列室”。对故乡此举表示衷心的感谢。在村老年人活动中心，他们促膝谈心，希望年轻一代要经常互相连系，让这种亲情、宗谊世世代代传承下去。当亲属陪同他们到“吴氏宗祠”谒祖时，老人要侄儿到三座“神龛”上查找他们近代的“神牌”，并一一介绍属于那一代，名号叫什么。亲属在家中按潮汕风俗对远方来的亲人献上“甜丸卵”，为他们接风。老人对着在家的大小20多位亲属高兴地说：今天我们大团圆，这个大团圆来自不易，我是战争幸存者，我就是坐着轮椅也要回故乡看一看。他反复对亲属说：希望大家有机会到印尼探亲。中午，村委会做家乡菜招待他们，老人称“家乡菜好，故乡水甜”；并询问在场每一个人在印尼有何亲属，叫何名字，他也把在印尼认识的乡亲作了介绍，好多还对上了号。他希望村干部做好侨务工作，密切内外关系，共建美好家园。下午将离开时，他们还在村道口“陂头村”地名碑合影留念。然后驱车前往汕头市，拜访吴锡柳生前老朋友、印尼归侨陈达民、张绿云伉俪，对他们回来参加祖国建设表示祝贺。他说：祖国的建设突飞猛进，家乡的农村已经变成城市了。
忆儿时首游先达
新加坡 何百兴
我出生在西马隆温县的B小镇，离先达十多公里，座落在从先达通往多峇湖公路旁。在公路两边建有大约三四十间锌顶板墙店屋，居民有当地人和少数华族，华族从当地人租下这些板屋作为商店，经营杂货店、洋货店、金店、咖啡店、脚车店、中餐馆、缝衣店、镶牙店……应有尽有，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地区偏僻，人口稀少，所以生意也有限，只能赚点蝇头小利过日子，主要还是这里屋租较为便宜，日常费用较轻，比较容易应付吧！在小镇的入口处，建有一座水库供应居民日常的饮用，水质洁净清甜，比先达的水优良。小镇中间有个巴刹，平时空空无人，只有星期一、星期五集市，附近的村民和农民都来这里赶集做买卖，所以那两天市场上比较热闹人多，店铺才有点生意可做。我们所住的店后面，是一片山芭，中有一间高脚大屋，较为特别，大人们说那是当地马达王的宫殿。
我的家就是处在这样一个偏僻的弹丸小镇里，幼年时在一起的玩伴也有十多个。对面那座平时空空的巴刹，就是我们玩乐的好地方。玩的花样也不少，比如玩ALEP（捉迷藏）、玩GULI（玻璃球），玩GASING（陀螺）、斗打BIJIPARA（橡胶子），玩KASTI球（如玩棒球一样，但我们的木棒是用木板或箱头板锯成的），倒也玩得不亦乐乎，不思回家。要等到父母到来喊叫才依依不舍，满身湿汗地回家冲凉吃饭。不知忧愁的童年岁月倒也过得蛮惬意的，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则是一无所知，好像生活在与世无争的环境中。
有一位父亲的好友，是在先达做木工的，我们都叫他华叔。每个月都会到我们家来探访父亲，并带来了一大叠报纸给父亲阅读。当时他们就大谈报纸的内容，我们也听不懂，大略知道的是很多谈到日本军侵占中国，杀中国人民的新闻，他们骂日本人为死日本鬼，死矮奴，神情很愤慨。华叔很爱小孩，每次都有带些食品给我，还把我抱在膝上逗我，这个时候我就会叫他讲故事。他最喜欢讲三国刘关张桃园结义打天下，孔明一出山就把曹操打得落花流水落荒而逃的故事。薛仁贵、狄青、岳飞、武松打虎……等等古代名人故事。我年纪小半懂不懂的，就是喜欢听他讲得生动有趣的情节，好人胜，坏人败的结尾，所以也听得津津有味。他还叙述了在先达有电灯、火影戏（电影）、会讲话的箱子（收音机）、火车、动物园，有时还有外国来的马戏团表演，香港广州来的粤剧戏班……等等各种我从未见过，闻所未闻的事物。使我小小的脑袋对先达充满了憧憬和好奇，吵着要他带我到先达去看，但他总是说我太小，等大一些再带我去先达。
大约是我六岁那年的农历新年，母亲和外婆，黄家阿婶共仝约定带我和黄家两兄弟阿业和阿光一仝游先达，到动物园观赏动物。哗！我们这几个小家伙听到了这个好消息，真是雀躣万分，这是我们渴望了很久的愿望，好不容易终于有望到先达游玩了，怎能不欢欣鼓舞，欢腾乱跳呢！
新年那天一早，不用大人叫，天蒙蒙亮我就先醒了，吵着妈妈给我新衣穿，好不威风，我要到先达去游动物园，看火影戏，看火车头啦，说不出的兴奋。全家人一起吃过了早餐后，父亲母亲外婆每人给了我一个大红包，祝我身体旺旺，读书聪明。过新年是我们儿时最盼望的日子，更何况今天还是我第一次游先达的新年。
大约是早上九时许，母亲、外婆、我和黄家阿婶及阿业阿光坐上我们家隔邻阿峇的小型出租车，阿峇的孩子ALENG也随同，一共8个人挤满了一辆车，浩浩荡荡地开向去先达的公路，一路上树木、农田、高山、河流、房屋、田野上的牛羊牧童，纷纷向后退，也经过了几座大桥小桥。我们到了一处三岔路口，汽车转向左边再过了一座大桥不远就到了动物园门口，望见铁线网圈起的动物园内，有几只梅花鹿正在吃草，几只长脚的鹤正在小溪中昂首站立。我们下了车先走向公路的对面，一处凹下去的草地。先达有名的三支水美景已呈现在我们眼前，只见三支笔直的水柱直冲云霄，再从高空喷射下来，像水花像雨点散落到池中，深深地吸引着我们观看了好一阵，才不舍地走向动物园入口处买了门票一行人鱼贯进入园内。首先进入眼帘的是玻璃的小屋，里面养了很多各式各样的小鸟，都是我们没有见过的。再进去看见了两个大铁笼，里面各有一只大猩猩，长手攀着铁枝正在高空轻松地荡来荡去，口中发出EMBOK EMBOK的震耳叫声，荡千秋本领惊人。再进去就看到了美丽的孔雀，正在开屏展示它那如千百只眼睛的羽毛尾巴，美得迷人，令得我们这些山芭小儿看得不想走。再进去就是山大王老虎和狮子的居所，也是大铁笼，凶猛的老虎，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虎视眈眈地好怕人啊，狮子则懒洋洋地静静地伏在地上像只懒猫。大熊则在笼中前后左右走来走去。周边还有一些各式的鸟类。再沿着山坡走下去是一个人工湖，湖中的大小鱼儿正在穿插着分头漫游各处，湖边有间出售饮料的摊子正挤满着许多小孩争购。再从湖中间一条小道过去对面爬上小山坡，上边还有斑马和一些我们不知名的动物。至此已经走遍了整个动物园，大开了我们眼界，观看到了很多未曾见过的动物和禽鸟。因为还要去观看我们心目中的火影戏，所以依依不舍地再上车到先达市区去。我们的车经过了一座有钟楼的建筑物，直驶下段，当时叫榴莲街，两旁尽是商店和住屋，到了一座大巴刹转向另一条大街（当时叫女皇街）再向上端驶去，街道两边更是店铺林立，售卖各种类别的货物，街路宽广，路上很多车辆和行人，热闹得很，比起我们的B小镇真的是蚂蚁比大象。这时大家也已饿了，到咖啡店吃了云吞面。先达的云吞面实在太好吃了。一直到现在，我还是喜欢，百吃不厌，我总觉得别的地区如香港广州新加坡的云吞面都比不上先达的好吃，很多先达朋友也这么说，不知是否心理因素关系？家乡的食品更合我们的口味更可爱，吃饱了以后母亲和外婆找到了华叔，托他带我们这四个小家伙去看火影戏，她们三个妇人则去访亲戚谈话。华叔带我们到REX戏院，去看了一套COWBOY牛仔片，戏开映时全院熄了灯成黑暗世界，从我们的后面上方，射出了一道强烈的光，照射到我们前面的白色屏幕上，屏幕上的画面，那些公仔和真人一样，会行动，会说话，会打斗，片中有个牛仔英雄，当时我们小孩总把这些主角称为ANAK MUDA，这个主角长得英俊好看，神勇非常，拳脚动作灵活，把那些坏人（BANDIT）打得落花流水，十多个人也打不胜ANAK MUDA，反而被打得东倒西歪，落荒而逃。看得我们爽到大拍手掌，为英雄欢呼。
这是我们这些山芭小子第一次观看火影戏的映像，当时我们实在为电影精彩演出，感到很佩服和神往，一块小小的白色布幕，能够演出比真人还要好看的节目，实在太神奇了，简直好像变魔术。看完火影戏，华叔又带我们到中华学校观看，这所学校这样广大，有礼堂，有好多教室，还有一个大球场，比起我们小镇只有一间板屋的小教室，真是大人国比小人国，我们的小镇太可邻太不像样了。本来还打算去看火车头，但时间不对，火车仍在中途还未回来没得看。华叔便带我们到他朋友家看和听收音机，一个四方型的箱子，竟然能传出人讲话的声音、唱歌、打鼓的声音，又是一个令我们神奇的魔术。在这里我们也看到了电灯，用手在墙上一按，头顶的灯就亮了，比平常我们用的火水灯不知要光亮多少倍。
看过了上述几种从未见过的新奇事物，天已经暗下来了。我们两家人坐上原车取道回家，回到了小镇，已经是各家都点上小油灯了，跟先达的电灯光亮相比，简直是暗淡朦胧，太落后了。
这一趟第一次游先达，让我们大开眼界，小小的脑袋开始向往着到先达居住的念头，常常问妈妈，为什么我们不搬到先达去，那边比我们这里好多多嘛。可是妈妈说：儿子啊！事情不是那么简单，我们这里的屋租只需五六盾，先达一间店的屋租要五六十盾，你知道吗？而且还要生意好，赚到很多钱才能够应付日常的费用。我们也很想搬到先达，让你能进一所好的学校读书，但事情要慢慢来，急不得。相信总有一天我们会搬到先达的。经过了父亲的积极努力奔波筹集资金，大约过了两年多的辛勤策划，我们总于实现了愿望迁居到先达，正式成了先达的居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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