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建新
在国外的华人习惯将汉语(普通话)称之为国语,以区别于华族方言(家乡话,如闽南话、龙岩话、福州话、广府话、潮汕话、客家话和海南话等);同时也区别于侨居国的当地各种语言。
在先达地区的华人语言交流中通用着一种独特的语言,因其仅局限于先达地区内流通,故先达华人称之为“先达国语”。先达国语的文字应用的是汉字,字词发音的基调同普通话有点相近,但更接近于“桂林话”。 据老辈的人说:早期先达华人还未有自己学习汉语的学校;传说最初有位广西桂林籍的华侨开办了一所类似私塾学校的汉语识字班,因老师是桂林人,讲的是桂林口音的汉语,逐形成了后来的“先达国语”。
先达国语与标准的汉语(普通话)除在发音上有很多不同外,有些词汇也不尽相同。它具有其独特的方言特色,比如“自行车”先达国语称为“脚车或风车”, “骑自行车”称为“踏风车或踏脚车”,“出去走走”和“怎么走”说成“出去行行”和“怎样行”,“游泳”说成“游水”;而“拖鞋”先达人习惯说为“鞋拖”。 在这里的每一个华人家庭中,几乎每个人都会几种语言。由于每个人的文化程度与社会交往层次不同,掌握的语言种类和数量也有所差异。这些华人的祖籍主要是福建、广东和海南,但他们家乡的语言却包括闽南话、龙岩话、福州话、广州话、潮汕话、客家话和海南话等。
华人在自己家中尤其是对年迈的父母亲或其他年长的亲戚之间一般习惯用家乡话来交流。在社会上一般同老年人和学龄前的儿童讲的是闽南话。在社会交往中,与印尼人交流自然要用印尼语(印尼国家标准语言)来交流,如懂得印尼少数民族语言的(如马达族、爪哇族的语言),更可以用这些少数民族语言与他们进行交流。但有一大部分印尼人部分或完全听懂闽南话,甚至有些印尼人还会很流利地应用闽南话与华人交流。由于历史原因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年老的华侨群体中还存在着一些文盲,他们只能应用闽南话和不标准的印尼话来进行语言交流;他们应用夹杂着闽南话的印尼话向印尼人进行交流,许多印尼人也能理解他们所表达的意思。除此之外,在先达的绝大部分华人,尤其是中青年人都习惯应用先达国语进行语言交流,先达国语是先达华人进行语言交往中的最通用语言。 在当年的华侨学校中,学龄前的幼稚班或刚入小学一年级的小学生,老师采用的是闽南语来与学生交流;另外华侨中学里曾聘用有数位印尼人教师为部分初、高中班级专门讲授印尼文课程,这些印尼老师用印尼文对学生讲课。除此之外,所有的老师一律采用国语(汉语)来对学生授课,不但在课间,而且在课余时间里,师生之间一直保持采用国语交流,而不采用先达国语或其他的华人家乡语的方式。而本地的老师之间或本地学生之间却一直保持用先达国语交流。师生之间仅仅局限于用国语交流的形式,天长日久逐渐形成了一种规矩,这个规矩从没有任何规章制度规定过,这种规矩是如何形成的,却无人知晓,也从无人提出疑义。师生间都在默默遵守着这个规矩,彼此间的语言界限似乎不可逾越,否则有失尊严似的。
先达如同世界其他地方一样,历经百年历史的变迁,华人和印尼人共同生活在热带千岛之国肥沃的土地上。两国各民族在语言方面都互相影响着、互相渗透着……印尼语中有许多外来语,其中有许多来自闽南语。比如印尼文中的“豆腐(TAHU ) ”、“楼上(LOTENG ) ”、“安静(DIAM ) ”等词汇正是来自于闽南语。同样这里的华人不论讲的是哪种华语(国语、先达国语或是福建、广东、海南的各种家乡语),他们言语之中都会自觉不自觉地把一些印尼语词汇夹杂应用到其中。 例如:(普通话):这个香蕉多少钱一公斤?
(国 语):这个PISANG多少钱一KILO? (先达国语):这个PISANG几多钱一KILO? (上述词句中“PISANG ”和“KILO”分别为印尼文的“香蕉”和“公斤”的意思。) 在这里的华人家庭中,一家人之间应用几种语言的情况是很普遍的。就拿我们现在印尼的大哥、二哥两家人来说,大哥与大嫂以及他家年龄大一些的孩子讲的是家乡福州话,与年龄小一些的孩子、孙子讲的是闽南话;而二哥与二嫂及其子女们讲的是国语;二哥曾对我说:他宁可孩子忘了家乡话〔 福州话〕 ,但不能让他们忘了国语,所以他在他家庭中推行讲国语的“机制”。而我们与父亲、母亲、大嫂讲的是福州话,与两位哥哥以及大哥家年龄较大一些的侄儿、侄女讲的是先达国语话,与年龄小一些的侄儿、侄女讲的是国语或闽南话;而与二哥家的二嫂及侄儿侄女讲的则是国语。当然我们不管用哪种语言都少不了要参杂进一些印尼词汇。尽管我们每个人对家庭中不同的人所应用的语言不同,但大家聚在一起时都能听懂上述几种语言,彼此之间并不会因为所讲的语言不同而产生隔阂,大家都能很自然地接受这种交往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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