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午睡太久,晚上就睡不着,躺在床上胡思乱想,想起了爸爸,七十多年前的往事。一家五口人住在马达山。两间店面饭店和咖啡店,还加做肉包卖。那时我只有七岁和两个弟弟。我有一个姐姐,名叫秀金,不知几岁就走了。
有一天,突然失火,把我们的店面都烧光了,抢救出来的东西也不多。在这样的情况下,爸爸决定搬去先达,在中国街租一房间住。爸爸在南京街饭店做工,妈妈帮人洗衣服。那时生活过得好苦。 经过一段好长时间,朋友介绍在谭林街有一间房子要出租,租金比原来租的更贵一些,但爸爸为了方便做生意,就把它租下来。每天早上去巴杀买两刀鱼肉,和一些配料回来。叫我刮鱼肉,爸爸一手打鱼丸,做鱼面,做鱼饺皮,然后,我就包鱼饺。一切料理好,爸爸挑担去巴杀卖,我也跟着去洗碗筷,回来时,就去郑梅英老师家补习中文。
十一岁那年,妈妈才带我去中华学校报名读书,而且向校长讨减学费,没有得到准许。后来朋友介绍我去一间在独立街的手工烟厂包烟,每天放学去包四十包就拿到十盾钱,回家交给妈妈。 十四岁时,年尾,观音庙做潮州班谢神,爸爸晚上去那里卖小吃,叫我休学去帮洗盘碗,我只好听话,因为爸爸说的话不能不听。只能乖乖蹲在那里洗碗筷。 潮州班戏演完了以后,爸爸不卖鱼丸面了,改行炒咖啡,搅成粉后,让妈妈在家卖咖啡粉。同时也做肉包卖。包一做好,就装在面盒,盖上一条布,顶在头上,叫我拿去前后街卖,爸爸自己也拿去卖。他是一个刻苦、耐劳、勤俭持家的人,什么都会做,所以妈妈用一句潮州话说他:“打杂剧赚无吃”。
有一天,我和朋友去巴杀拿人家的哥利安衣服回来车,但车工很便宜,因为我的车工较粗。我想这样下去,怎么能赚得了钱呢?我要求妈妈让我去学手工学车花。我学会后,就开始接工做衣服,和车花。晚上去民众夜校上课,读了两学期后,我很想转读日学。班主任,曾加廉老师听说我要转去日学,就叫我去峇里板厂,抽出时间给我补习英文,到我入学为止。我很感谢老师对我的栽培。 爸爸教导孩子很严格,他常说要好待别人,才能好待自己。如不听话一巴掌下去,让你昏头转向。妈妈看他这样教育孩子就批评他,他说妈妈慈母多败儿。现在回想起来,爸爸实在太辛苦了,从年轻到老一路走来,每天都在为工作操劳,家里成员也增加了几个,爸爸的担子也加重了。爸爸什么都懂,还是一个裤头先生,有人生疮生飞蛇或喉痛的都会来找爸爸下药医治,而且他还会把脉,家里人有什么病痛自己开方找草药,都能医好。 后来还去做墓碑,早出晚归,风雨无阻。为一个家庭,为子女而工作。晒得黒黒,回到家好疲倦好累。两个弟弟放学回家,一有时间,还要帮爸爸敲打大理石,把它打成小块小块的。
后来,爸爸好不容易在独立街买了一间店屋,修理好后,爸爸改行做果子店。同时也让我的大弟弟去棉兰学无线电学。到我弟弟学成归来,爸爸又改行开电器店。后来爸爸有了女婿、媳妇。而且也有了内外孙。爸爸就开始退休了。 虽然爸爸退休,但他已经工作惯了,不能一下子闲下来,什么都不动了,还是手脚不停,动这动那,坐也不静,不做事没几年,他的身体开始衰败了下来,去看医生,检查结果,得了高血压,还有肺变成了灰肺,照医生说是吸入太多的石灰,所以要入院疗养一段时间。到医生说可以出院了,就回家住,好好照顾他。 有一天晚上是二弟照顾整晚,天亮他去公园呼吸新鲜空气,到他回来时,爸爸已经走了。那年爸爸才七十二岁,就这样父亲结束了他劳苦的一生,还没机会享受到过更好的生活,讲起来,我们作为子女的,真是很惭愧,我们还无以回报,老人家就走了,真是子欲养而亲不在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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