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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人先生与《共学社》——先达往事

2015-4-16 22:51| 发布者: zjj| 查看: 1044| 评论: 0|原作者: 深圳 王谦宇

摘要: 巴人先生与《共学社》——先达往事 作者: 深圳 王谦宇 1946年6月,巴人先生在先达日里影院做时局报告,由陈丽水担任翻译。 《共学社》是巴人先生在先达组织成立的一个学习团体,《共学社》这个名字也是巴人先生 ...

巴人先生与《共学社》——先达往事

   作者: 深圳 王谦宇

 

1946年6月,巴人先生在先达日里影院做时局报告,由陈丽水担任翻译。

 

《共学社》是巴人先生在先达组织成立的一个学习团体,《共学社》这个名字也是巴人先生起的。19466月,巴人先生从荷占领区的棉兰转移到先达来,先达当时是印尼独立政权苏东州的首府。在先达,巴人先生担任华侨总会联合会的顾问,除了继续指导华侨爱国民主运动,支持印尼反殖民主义的斗争外,他致力写作,并以极大的热情和精力用于青年干部的培养教育。开初是定期举行学习讲座,每星期一次,主题是国内国际时事评论,以及青年如何自学进修的问题。47年初,为了更有系统地促进青年干部的理论学习,巴人先生建议成立《共学社》。

 

《共学社》的成员是青年会、妇女会和教育工会的骨干,人数约四五十人。学习方式是讲课、自学和小组讨论相结合。每星期上课两次,星期六和星期日的下午。《共学社》开设两门课程,《文学概论》和《哲学》,此外还穿插着几个有关群众运动工作方法的专题讲座。巴人先生亲自讲课,两门课程都编写了讲义印发给学员。巴人先生曾经说过,人活在世上,要有一个哲学的头脑和一个科学的态度,还要有一点文学的趣味,或许这就是《共学社》开设两门课程的因由吧。

 

巴人先生讲文学,重点是讲文学来原于生活。先要做人,做一个革命者,才能写出革命的文学。他灌输给我们一些文学知识。学员中除了少数读过先生的《文学读本》,大多数是在课堂里第一次听到普列汉诺夫、卢那察尔斯基、弗里奇的名字,也是第一次接触了诸如“典型"、”形象”、“现实主义”、“浪漫主义”这些生疏的文学专词和概念,知道了文学艺术原来是起源于劳动,而不是作家的笔。

 

课内和课外,先生都提倡读书。他说,只有读书,才能扩张自已的知识;马克思的书、文艺作品都要读,尤其要增加自己的历史知识。一个时候,他看到我沉迷于历史书的阅读时,十分高兴,给以鼓励。他说知识不丰富,生活的意义就不能理解得深刻和透彻。他还说,本本的书要读,生活的书更要读。鼓励我们“在工作岗位上去锻练,在生活的旷野上去驰骋”。他担忧我们的是浅薄无知,只会呼口号,重复几句革命“八股"。有朋友以为,巴人既是一个文学家,对于自己的学生,理所当然的是鼓励他们从事写作,走上成就为文学家的道路。其实不然,在同先生相处的日子里,对我们这一群,他从来没有作过这样的指引。唯一的例外是在他被驱逐出境,临行之前写给先达同志的长信中,对我和郑钦镁所作的嘱咐,鼓励我们两个要争取回香港求学,说钦镁可以学文学。他在信中写道:谦宇喜读历史书籍,可以选择历史或其它的社会科学科目去学习。钦镁爱好文学,达德学院有文学系,可以向文学方面去发展(大意如此,原文记不清了)。经过努力,我和钦镁终于跟随先生的足迹到香港,入读香港达德学院,我读经济,钦镁读文学,他拜在黄药眠、锺敬文等文学大师门下。在屯门海畔,青山脚下,时时闪动着这个徜徉在文学天地的先达书生文质彬彬的身影。在文学系的刊物上,也时有署名“青梅”的清丽的文字。但是钦镁终于没有走上文学之路。1949年北上,先是入“华大”改造思想,后是当兵去抗美援朝,再是到外事部门做翻译。上个世纪五十年代在北京晤面,虽翩跹风度稍逊当年,而对于没有做成文学家,似乎也没有失落的感觉。不知他是“身不由己”,还是记住了巴人先生“不做空头文学家"的教导。

 

巴人先生的课是十分生动的,宁波口音的普通话,开始时有些不好懂,熟悉之后却觉得这种带有吴越古语的音调,听起来别有韵味。他词语丰富,民谣、诗歌、寓言、故事,随手拈来,引人入胜。一次他竟然在课堂上用印尼语念起印尼民谣(Pantun)来,他念道:

 

    Terang terang bulan(月儿光光,

    Bulan pernama       月儿圆圆;

    Marilah bulan      来吧月亮,

    Kita bersama        我们做个伴。)

   

巴人先生印尼语说得不好,宁波口音引人发笑,不过他对印尼语言文字的造诣,却不由不让你佩服得五体投地。他可能不是第一个印尼民谣的发掘者,但可以肯定的是他是把印尼民谣引进中国文学的第一人。他在他所创作的剧本《五祖庙》里,借那个能歌善舞的爪哇少女Melati,唱出多首优美动人的印尼民谣,而其中的若干首竟然是巴人先生自己的创作。其中的一首是这样:

 

Orang Tionghua,tak boleh pulang,(中国人啊,回不了唐山,

Angin selatan ,sebelunmdatang.   南方的信风,还没有吹来;

Djiwa bernjala membakar badan,    心火熊熊,燃烧躯体,

Siapa berani membunuh  orang.    谁人敢起来,把敌人杀害。)

 

巴人先生教授我们学哲学,目的是要青年有一个犀利的分析生活处理人生的思想武器。他在讲课中联系自已,说如果自己早些懂得辩证唯物论的思维方法,对于后来的创作会是大有不同的。哲学之于先生,不是干巴巴的理论,他用庄周之梦蝴蝶,蝴蝶之梦庄周来说唯物与唯心;他用“朝三暮四"和乡下人吃包子来讲量变质变的关系,真正是深入浅出了。

 

     巴人先生在《共学社》讲工作方法,为的是教给青年在实践中要讲求群众路线。当时刘少奇的《修改党章报告》刚刚传到海外,巴人先生选择其中的若干章节,印发给大家学习。讲课时他举了一个吃火锅的例子,生动有趣,虽然事隔多年,仍然深深地印在我的脑子里,没有忘记。

 

     他说:搞群众工作要有一个核心,这是十分重要的,就像吃火锅,印尼华侨叫做生锅的,中间要有一个炭芯子,把炭火烧旺,让火锅周围的汤水沸腾起来,鱼呀,肉呀夹到锅里一烫,就可以吃起来。群众工作也是这样,要有一个坚强的核心。有了核心,群众才能凝聚,运动才有方向,才能扩大和持久。缺乏核心的乌合之众和脱离群众的个人英雄主义是注定要失败的。巴人先生既是坐而论道的演说家,又是脚踏实地的践行者。战后苏门答腊东海岸,尤其是高原小城先达,华侨爱国民主运动的蓬勃发展,潮流浩荡,是和巴人先生的指导以及他所提示的组织思想和工作方法分不开的。

 

《共学社》是一个园地,巴人先生是一个播种者,在辛勤的耕耘之后,撒布在泥土里的种子会萌芽茁长,开花结果。这不正是自然生命和人群社会生生不息起伏行进的规律吗。

 

当着人们享受着收获喜悦的时刻,会记着那个播种者吗。我想,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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