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游泳有个约会
文:广州 张兵 我是一个懒散的人,宁愿享受舒适的水疗,游泳于我不是一件轻易的事。
去年学生暑假,陪小外甥到附近的奥龙堡运动学校学游泳。看着他从一点不会乃至怕水,一次次在教练的带动下收获进步,到最后兴高采烈,倒是一件乐事。一池碧水,一点点地向来游它的人介绍自己,慢慢和他交为朋友,从身体到意识。水似乎很坦白,可以让我们变湿,可以给我们凉爽,可以把我们浮起来。当然这仅仅是水的小小一面,水有广大的潜在本质,需要小孩子在向大人迈进的过程中,一点点地认识。而即便他从大人变成老人,关于水,仍然只是知道一点点。 当游泳池变成一条河,当一条河带我们进入它所流向的大海,如果我们还游泳,我们将认识不同级别的水,换言之,似乎水进入我们的身体和意识,有了新的力度。 但是,可以在大江大河中畅游终日,我们就征服了水了吗?也许《水浒》中的浪里白条张顺最有资格这么想。当他如水神般从水底钻出,涌金门上的一万支箭准时准确地钻进他的身体,他一定想:人比水可恨。 趁帮忙接待一批美国合唱团的孩子、带他们玩耍的机会,而今我也难得惬意地躺在著名的深圳小梅沙的海边。见泳客各有各的乐子,谁也不会介意旁人泳姿的笨拙。不,他们根本不在意。我毕竟能够浮起来,真的一时半会儿我就“征服”了这海边的小水?我在以游泳的方式,类似别人以筑坝的方式,体现着自己的胜利。
可是,外国的海啸先不说,没听见今夏华中一百八十度的由旱转涝吗?从农田龟裂到洪水垮山,似乎上天派来一些真正的水?它们是游泳池里的说的叔伯兄弟,它们带来了不同的表演。我们,这些还没来得及换下泳衣泳裤的人,还留得一命,是目瞪口呆的看客。意大利小说家卡尔维诺笔下的帕洛马尔先生,洞察到太阳反射在海中,宛若一把亮闪闪的利剑。他几乎说对了,其实真正的利剑是海水,或者直说:水。阳光下的闪亮是它给的你一张好脸,你可以称之为假象。它知道自己该在什么时候,变成真正的利剑。 最近热播的一首红歌,我专门记住了其中第二段的一句:龙出涛尖与浪尾。也许,只有龙,或修成龙,才可以和水谈谈征服不征服的问题。 即便大水冲决、吞淹一切,阳光该出来还会出来。“遍地阳光哭着 / 在水面上嘤嘤”(海子《但是水,水》)。许多个人由此失去了重来的机会,而群体的人,重新来过,心里比附着有如阳光重新照耀。 我抓紧机会,努力而笨拙地游泳。 我期望有一座海子神秘故事中的石刻,它由一位老石匠以生命换来。半人半龟,它吞尽了巨大的恶水,救下一座村庄。我希望我能进入这石头圣物的内部,相信那里,汹涌的水已变成温柔的游泳池的水,我的泳技还从来没有那么出众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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