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社会“潮人过番歌” 汕头 黄振坤 在印尼华人社会中，潮汕文化源远流长，至今仍流传一些民间故事、民歌、民谣。在棉兰、先达、三板头、奇沙兰等地，我听过包括我的母亲在内的多位老年华侨、华人随口唱出的旧社会“潮人过番歌”。其歌词与国内流传的大同小异，同是潮汕通俗语言，有的带点浪漫色彩和悲歌性质，却没有严格格律，只求顺口和押韵。为了易唱、易懂、易记，故采用一些同音异义汉字代替潮州方言。下面是我从印尼上述地区辑录到的部分“潮人过番歌”，从文学方面反映潮汕华侨的苦难历史，对后人有所教益。 卖咕哩 断柴米，等饿死，无奈何，卖咕哩（即卖身过南洋当苦力工）。 送夫 一杯清茶敬君家，问君此去几时回。闲花野草勿乱采，须念家中一朵花（指妻子）。 劝妻 心慌慌，意茫茫，劝妻克苦勿愁烦。阿奴（儿子）知教示，猪仔着知饲，田园力种作，亲邻相互助。待到番山赚有钱，定然回家来团圆。 嘱子 一溪目汁（眼泪）一船人，一条浴布去过番，批信知寄人知返，勿忘父母共妻房。 收拾包裹过暹罗 天顶飞雁鹅，阿弟有婆阿兄无。阿弟生仔叫大伯，大伯听着无奈何！无奈何呀无奈何，收集包裹过暹罗，来去暹罗克苦赚，赚有钱银回家娶老婆。（注：弟先有妻多为童养媳）。 老婆未娶恨难消 南海波连波，别人娶婆我哩无，想将起来凄惨绝，拜别父母过暹罗。欲去暹罗牵猪哥（雄猪配种），牵猪虽贱赢过无。海水迢迢，父母家硗（贫），老婆未取，此恨难消。 火船驶过七洲洋 火船驶过七洲洋，回头不见爹和娘。是好是劫（灾难）全凭命，未知何日回寒窑。 侥幸来到实叻坡 过洋跋涉又坎坷，侥幸来到实叻坡。伯公多隆（马来语帮助之意）保平安，上山当名“咕里”工。雨来乞雨沃（“恶”淋），日来分日曝。所扛大杉楹，所作日连夜。三更去淋浴，淋到浴来过五更。海水相阻隔，盼望唐山我婆来拍坪（盼妻子来相帮、照顾）。 嫁个儿婿在外洲 前世无心修，嫁个儿婿（丈夫）在外洲。去时小生弟，返来留白须。 妾身愿嫁作田哥 一双竹箸插落河（“竹箸”比喻女人两只脚），八幅罗裙水上波。新科状元（暗指出洋者）我唔嫁，情愿嫁乞作田哥。状元头顶戴乌纱，只顾朝廷不顾家，妾身愿嫁农夫婿，日出耕作夜来回。做官做贵名声香（馨），不如农夫来做翁（丈夫），夫唱妇随同甘苦，日夜相伴如蜜糖。 人在外洋心在家 人在外洋心在家，年轻妻子一枝花。家中父母年已老，身边无钱又想回。 想到死了也想伊 目汁双垂挂念郎，翻来覆去天将光。烧（热）茶愈食喉愈渴，愈想更觉夜愈长。年年月月都想伊，想来想去病相思，想来想去人未返，想到死了也想伊。 娘仔挈伞去等君 东畔落雨白纷纷，娘仔挈伞去等君，二人相共一枝伞，四目相望笑“纹纹（微笑）。”西畔落雨白披披，娘子挈伞去等伊，二人相共一枝伞，四目相看笑嘻嘻。 我个故乡在潮州 我个故乡在潮州，潮州八景好风流，十八梭船廿四舟，廿四楼台廿四样，二只牲牛一只溜。潮州处处好踢跎（游玩），十八梭船廿四朵，廿四楼名廿四样，二只牲牛一只无。 手布诗 持起笔，泪如丝。未动手，先悲啼。怨冤家，无仁义。无批信，已数年。莫不是？乙（渗）着番邦美娇女；莫不是？想休昔年结发妻；莫不是？忘记唐山老父母；莫不是？不认家中亲生儿。手布诗，无限意，盼夫君，常紧记：勤赚钱，饥加餐，寒添衣，早日归故里，合家来团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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