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如隔世》专栏（十二） 生机 草药的神奇 新加坡 海凡 医生检查后，眉心微微一皱，说：“奇怪！你右眼正常，左眼晶状体却变厚，增大，使眼房角变窄，影响房水正常排出。”那天因为左眼视力突然出问题，赶紧到医院的眼科专科就诊，医生使用仪器检测后，发现我眼压突然飚高，诱发急性青光眼。但他不明白为何问题单单出在左眼。 尽管身在医院，我的神思却倏然飞回迢遥的雨林。我心中有数。30余年前我也曾出现两个眼睛视力不均衡的状况，一眼明亮，一眼灰蒙，眩晕。当年的部队医生没有仪器检测，只能从症状判断，这是因为多年服用抗结核药物产生的副作用。立即指示停药，大约半年后左眼视力才渐渐恢复。 在部队我曾经被诊断为肺结核病人，连续服用抗结核的异烟肼、利福平，注射链霉素，几近十年。通过听诊和测体温，我所在的第三中队最多时有近十位战士被诊断为带菌者。肺结核是一种传染病，为防止扩散，我们被部分隔离，单独床位，分开膳食。在没有停止工作的情况下，打针服药，每年再听诊复查，没有好转就继续疗程。直至签订合艾和平协议，尽管武装斗争停止了，而我的疗程还在进行。出来和平村几个月后，父亲带我到合艾照 X 光，确定完全没有病灶，这才终于走出结核病的阴影。 怎么料到呢，多年之后，这个视神经萎缩问题还再卷土重来？ 因为肺结核病这层关系，作为慢性病号我与部队的医务部门保持着不间断的关系。医务部门是部队十分重要的工作部门之一。每次建营，建造的顺序它是和领导的居室，机要室，厨房，总务栈等排在靠前的。确实有此需要，百多两百人的队伍，无日不有病号，更有老弱伤残亟待处理。 全军各单位有一千多名战士，分别由十来个医生照看同志们的健康。这些医生大都由中国和越南培训。后来再由她们从队伍中培训医务员，形成部队的医疗队伍。我所在的第三中队的医务部门在救死扶伤方面表现突出，在采用中西医结合的医疗上，也深获同志们的信心。医务所的三个灵魂人物：马民，代表党委领导医务组；阿末叔，医务组组长；大医生林东——我们都称呼她“阿模”（泰话医生）表示对她的敬重与亲近。 与我同小队的爱武，在山交途中踏中敌人的地雷断脚，在路上已由医务员一心做过伤后急救处理。回到大部队，每天早上还得花上一两个小时清洗伤口，我如在小队，就搀扶他走出小队宿舍，让他坐在木墩头上，把断脚浸泡在一桶煮好适溫的独角莲水中，医务员为他把创口的死皮烂肉一点一点地剔除，再看着粉红幼嫩的肉芽一天一天地生长。 独角莲是森林里的一种草药，去腐，消炎，生肌功效显著。我也因此识得这种野生灌木，它的树干直径一二寸 ，一般不分叉，树叶长在顶端呈伞状，叶片羽状互生，外观有点与热带传奇的草药东革阿里相似。独角莲名称没有见到收录在中草药书，不知是不是我们的叫法？它一支瘦长窈窕的树干到顶，才长出伞状叶片，如莲花绽放，称独角莲确实很形象。阿末叔还将独角莲根和独角金牛根研制成药粉，取名二独粉，用于消肿生肌。 此外，在部队里常见的跌打损伤，主要也依靠中草药治疗。日常发作的伤风感冒，医务所就煲尖尾蜂，地胆头，山香蕉藤等草药给同志们清热解毒，加强免疫力，预防传染。有时猎物丰收，医务组也会向总务组要一些肉骨头，煲滋补强壮的中草药，比如灵芝，大力王，五爪茅头等给同志们补身体。 中草药的效用大了。尤其出发在外，一些突发的病痛或外伤，部队医生鞭长莫及，雨林里能就地取材的中草药成了及时雨。记得有一次小组在外执行任务，一位女战士被锯断的枯树干猛然击中脚板，顿时淤血浮肿，不能行走。随队的医务员曾被传授经验，以单方“水田七”（又称山大黄，老虎须）块根捣烂外敷，一夜之后，红肿骤消，这才进行后续治疗。 我亲眼目睹神奇，对草药发生兴趣，虽则我一直出勤在外，从未涉及医务，但我私下制作了一巴掌大的小册子，把知道的，又能在游击生活中获得的中草药，将它们的特点，疗效，用法等，列条目记录下来。再分门别类索引，一直搜集了四十种。比如蛇咬：白花蛇舌草、山大颜、水竹草；跌打：水田七、辣蓼、透骨消；止痒：大风艾、漆大姑、薄荷；中耳炎：鱼腥草、百花草、一枝黄花……小册子就取名《生机》。 6-11-20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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