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之风 山高水长一怀念杨绛先生

                                   张燕峰

         杨绛先生走了，日月黯然，山河呜咽，举国同悲。先生作为最后一位大儒，就这样离我们去了。她的足迹和声音，将成为时代的绝响，回荡在国人的心中。

　　熟悉钱先生，是在读他的经典之作《围城》后，而后又得知他是唯一 一个拒绝中央台《东方之子》采访的大师，那时在敬慕他才华的同时，更对其淡漠名利坚守自我的品格心生崇敬。不禁想，隐藏在大师炫目光环暗影里，被钱先生称作“最贤的妻，最才的女”的女子，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人？

　　后来，读到先生的许多散文作品，写得都是极普通的劳动者，如被选入初中语文课本的《老王》。老王只是一个蹬三轮的车夫，一只眼完全瞎了，另一只患夜盲症混沌不清，全靠了钱媛的一大瓶鱼肝油才重见光明。先生以悲天悯人的慈悲心肠叙写老王的日常生活，写他的艰辛度日，写他的善良实在，写他破烂的院落，写他改造后的三轮车。这样一个卑微的小人物，先生却从来没有冷漠傲慢，也没有高高在上俯视他的悲苦，而是以平等的姿态，以知识女性的柔软疼惜他，关怀他。读之，我们的心灵如同被一股清浅的溪流浇灌过一样，有一种说不出的温馨和美好荡漾心间。

　　后来，又断断续续地读到了先生的许多作品，《我们仨》中，一家人的生活娓娓道来，相亲相爱，其乐融融，涓涓深情在笔端汩汩流淌，质朴的文字干净洗练，更具有一种摄人魂魄的力量。这就是先生，亲切，平和，慈悲，柔软，而又机智活泼，时时处处闪烁着睿智的光芒。

　　先生一生不媚俗，不谄世，而是以一种大优雅大智慧的姿态默默地生活，平静，从容，恬淡，豁达。先生在亲人一个个离去后，没有大悲大痛，而是擦干眼泪，说：“他俩走了，我也想逃，我压根儿不能逃，得留在人世间，打扫战场，尽我应尽的责任。”先生忍着悲痛，整理钱先生的文稿，自己也著书立说。她的文字韵致淡雅，如一朵出尘脱俗的白荷。她说：“我和谁都不争，和谁争我都不屑。简朴的生活、高贵的灵魂，是人生的至高境界。”这句话几乎完美地概括了先生的一生，她从来不曾攀附世俗，也从来不曾争名夺利，只是躲在红尘之内，喧嚣之外，安静地守着一寸寸枯瘦的光阴过自己的日子，追求灵魂的安宁和高洁。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先生遗世独立，像一只独立湖滨的鸟，在人世沧桑和人生风雨中，不断地修养身心，砥砺操守，无论是文字还是心灵，都抵达了至真至善至美的境界。

　　回顾先生一生长长的路，文学成绩，后人可以超越；人格高度，后人难以超越。世俗的我们，唯有仰望，才可得见。先生之风，山高水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