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已离我远去,但,童年里的新年记忆却依然生动地活存我心中。 我的童年在先达市里度过,那时,印尼独立不久,百业待举,万事不兴,父亲将若大的家,由橡胶园小镇Galang,搬到先达。万事起头难,创业伊始,家境未佳,而孩子成群(六男三女),因此新年难过,年年过。但,孩子们天真,不因大人的难过而难过,只尽情享受过年的情趣,成了老来的美好记忆。 “新年到,新年到,大家快乐,喜气洋洋。。。。”是爸爸的新年歌。也是每年新年的序幕曲。它发自于一片黑黑的唱片里,那唱片的封面上有只白狗对着一个大喇叭唱歌的图案; 那时,没有现代的设备,唱片里的新年歌,是爹必放的歌。 冬至一到,多彩的汤圆又香又甜,提醒我们新年快到了。爹吃过汤圆,就取出这黑唱片,播出那喜气洋洋的歌。鼓舞着孩子们去抢撕日历,算着新年还有几张。。新年是孩子们期盼了三百多天的日子,以为撕了日历,新年就快些到来! 孩子们对新年最大的期盼是:爸爸红红的红包,姐姐缝制的多彩新衣,妈妈那香甜的年糕和她的拿手家乡甜饼---花生土贡。最感可怜的是那祭神的大阎鸡。最崇拜的是那舞龙舞狮。有关我家的新年事,我永远不忘以下的情节心怀。 土贡(海南话hou kong),这连爸妈都不知晓其名来源,却是新年里美味的海南家乡甜饼,是我家新年里不可少的祖传食物。母亲把一年来收集晒干冷饭,和着父亲从海边带回的海砂,在大铁镬里猛火爆出米花;然后把米花,配上花生米、芝麻粒、椰子干,加上麦芽糖和酸柑汁,在另一镬里翻炒而成。那时,母亲握着木铲的肥大双手在镬边翻舞,是我难忘的一幕。最后,母亲试出火候后,把它倒入铁皮模子里填挤切片。这母亲的手艺,传给了二姐和二嫂。只是我,年轻时就远离了家门,我夫人没学到这们功夫,我的家里缺了这美丽的家乡美味。 阎鸡(Eam Koi) ,也是我家新年每年必备的新年祭品。那专为人制作阎鸡的老伯,于新年前半年,就带着他的道具来我家阎鸡了。可怜的小公鸡,在阉割的过程中痛极的啼声,以及那些因“手术”失败而死去的小公鸡,始终是我儿时幼小的心灵里,蒙上最不好的阴影。当看到妈妈的祭品里那肥大的阎鸡时,我就想起那些可怜的小公鸡!那是名符其实的祭神牺牲品,也是难忘的新年插曲。 年饭,年除夕的年饭,也是孩子们等待已久的“大吃”,母亲将收集一年的好东西,如鱼瓢,罐头鲍鱼,香菇,唐山干菜取出,洗的洗,晒的晒。杀了阎鸡,煮出最美味的佳肴。以后拜神祭祖之后,就尽情地大享年饭,吃的满口油迹,腮颊留香。最好吃的还是那肥肥的阎鸡。它的肉柔软,其味香甜;吃时记不起它被阉割的痛苦! 新衣,当时没有现在化的大商场和琳琅满目的衣裳,因此,新衣都是两位姐姐一针一线缝制的,一般都是红彤彤的大吉大利色彩;人逢喜事精神爽,穿了彩衣,喜事洋洋。 红包,永远和新年挂钩,红红的包封里藏着可以买心爱东西的钱,只是领过之后都交给母亲保管,也从来不知它积存了多少。吵不得东西时,就以此当要挟,非妈妈答应不可! 守岁,是爸妈必须做好的新年任务,他们于除夕,吃完年饭后,就开始准备祭品香烛,摆满一桌;神守岁的时刻一到,开始守岁到天亮。孩子们必须毕恭毕敬地跪拜祖先,才可以领得红包。 舞龙舞狮,是孩子们最期待的新年节目活动,锣鼓喧天,热闹非常。我年少调皮,冒着被爸妈责骂的风险,除吃饭时间外,死跟着随龙狮的队伍,环市游行,看他们翻滚跳跃,爬高采红包,振奋得很。 忌讳,大年初一,是不准扫地的,妈说扫地会把财气扫出。扫地时也必须从前门往后扫,把财神爷送来的财宝扫入家里。我们小孩子不可讲任何不吉利的话。一切都必须循规蹈矩,规规矩矩。否则长不大,没好年过! 童年的新年,堂上有父母,家中兄弟姐妹成群,有话不完的往事,印象最深刻。一恍眼几十年过去,父母早已仙去,九个兄弟姐妹中,也已走了两男一女;苍苍老矣的我,虽然儿女也成群,孙儿成打(十二人),还是于每年春节,思念故人,沉思往事;每每喜者喜上眉头,悲者不胜唏嘘,经常不能自已,让孙儿不解! 15-1-2019 冬至过后于雅加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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